第二十一章 鳳娘的自由(第3/4頁)

不管怎麽樣,只要他一躺進棺材,我就會去找把劍來練。

我當然不敢去碰他放在神龕裏的那把劍,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碰過。

他常說,現在就連他自己都不配去用那把劍,因為那把劍從未敗過,現在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下無敵的劍客了。

三月二十八日。

不知不覺地,在這裏已經過了快八個月了,今天已經到了無忌父親的忌辰。

去年的今天,也正是我要跟無忌成親的日子,每個人都說那是個大吉大利的黃道吉日。

唉!那是個什麽樣的黃道吉日?那一天發生的慘案,不但害了老爺子的命,毀了無忌一家人,也毀了我的一生。

如果老爺子沒有死,今天我是個多麽幸福,多麽快樂的人,說不定我已有了無忌的孩子。

可是今天……

在“今天”這兩個字下面,有很多潮濕的痕跡,仿佛是淚痕。

難道今天發生的事,比去年的今天還要悲慘可怕?

如果你能夠看到她這些秘密的記載,看到這裏,你當然一定會看下去。

下面她的字跡,遠比平常潦草得多。

今天早上,“地藏”居然起來得比我還早,我起床時他已經在等著我,神情也好像跟平時不一樣。

他說在他這個洞府裏,我只有一個地方還沒有去過,他要帶我去看看。

我當然很興奮,因為我已猜到他要帶我去的地方,就是那秘密的寶庫。

我猜得果然不錯。

他果然叫人打開了後面那個石門,我跟著他走進去後,才知道我還是有一點猜錯了。

那地方非但不是個寶庫,而且臭得要命,我一走進去,就覺得有股惡臭撲鼻而來,就好像是豬窩裏那種臭氣。

我雖然被臭得發暈,想吐,可是心裏卻更好奇,還是硬著頭皮跟他走進去。

裏面也是間大理石砌成的屋子,本來布置得好像也不錯,現在卻已經完全變了樣子,那些繡著金花的紅幔,幾乎已變成了烏黑的,痰盂、便桶、裝著剩菜剩飯的鍋碗,堆得到處都是。

墻壁上,地上,到處都鋪滿了上面畫著人形的劍譜,每張劍譜都很破舊。

一個披頭散發、又臟又臭的人,就坐在裏面,看到這些劍譜,有時仿佛已看得出神,有時忽然跳起來,比劃幾下,誰也猜不出他比的是什麽招式。

他的人已經瘦得不成人形,而且至少已有幾個月沒洗過澡。一張又臟又瘦的臉上長滿了胡子,我簡直連看都不敢看。

他也好像完全不知道有人走了進來,連看都沒有看我們一眼,忽然抓起一張劍譜抱在懷裏放聲大笑,忽然又痛哭了起來。

我看這個人一定是個瘋子。

“地藏”卻說他並沒有瘋,只不過癡了,因為他已經被這些劍譜迷住,迷得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澡也不洗,迷得什麽都忘了。

我也分不出“瘋”和“癡”有什麽分別。

不管他是瘋也好,是癡也好,我都不想再留在這種地方。

“地藏”還在盯著他看,居然好像對這個人很感興趣。

我就悄悄地溜了出去,因為我實在忍不住想吐,卻又不願在他面前吐。

不管怎麽樣,他到底總是個人。

我躲在屋裏好好地吐了一場,喝了杯熱茶,“地藏”就來了。

他又盯著我看了半天才告訴我,現在又到了他每年一度要去求解藥的時候,這一次路程不近,要一個月左右才能回來。

他問我,是願意跟他一起去,還是願意留在這裏?

我當然願意跟他一起去,我已經在這裏憋得太久了,當然想到外面去看看。

到了外面,說不定就有了無忌的消息,何況我也想知道千千和曲平的情形。

我總覺得他們兩個人倒是很相配的一對,千千的脾氣不好,曲平一定會讓著她,千千到處惹麻煩,曲平定會替她解決。

只可惜千千對曲平總是冷冰冰的,從來也沒有給過他好的臉色看。

“地藏”聽到我願意跟他一起走,也很高興,就倒了杯葡萄酒給我喝。

我喝了那半杯酒,就睡著了。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才知道我們已經離開了他的地底洞府。

我坐在一輛馬車上,全身披麻戴孝,幾個穿黑衣服的人,擡著“地藏”那口古銅棺材,跟在馬車後。

我知道他一定在那口棺材裏,我這樣打扮,也是種掩護。

晚上我們找到了家很偏僻的客棧落腳,而且包下了一整個跨院。

客棧裏的夥計,都以為我是個剛死了丈夫的寡婦,對我都照顧得特別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