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有獨鐘

神刀公子道:“但我並沒有偷看,我剛走到院子裏,那林黛羽竟也踢開門,沖了出來,手裏居然是提著柄劍。”

銀花娘笑道:“這位林姑娘倒也奇怪,病剛好,就要殺人,難道那位俞公子照顧她的病還照顧錯了不成?”

神刀公子冷笑道:“依我看來,這俞佩玉必定是乘人病中,占了人家的便宜,所以那林黛羽才沖出來,就大喝道:‘俞佩玉,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出來吧!’直到這時,我才知道那小子原來也叫俞佩玉。”

銀花娘瞟了金燕子一眼,笑道:“如此說來,這林黛羽竟真的好像吃了俞佩玉什麽虧似的,所以才恨得要和他拼命,但大姐你說,俞公子會是這種人麽?”

金燕子自然知道林黛羽要殺俞佩玉的原因,但又怎能對人說出來,想起銷魂宮中發生的種種事,她心裏酸甜苦辣,也不知是什麽滋味,口中卻冷冷道:“你為何不能靜靜聽他說下去?”

銀花娘悄悄吐了吐舌頭,神刀公子接道:“那俞佩玉想必是因心中有愧,竟躲在屋裏,不敢出來,林黛羽跺著腳罵了半天,又沖了進去。”

金燕子忍不住道:“俞佩玉還沒有走?”

神刀公子道:“俞佩玉竟好像呆住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這時客棧裏人都已被驚動,都趕來瞧熱鬧,有些人以為是夫妻吵嘴,想來勸架,但人還沒有走過去,就已被林黛羽踢出來,嚇得別人再也不敢過去了。”

銀花娘笑道:“這位林姑娘倒真兇得很。”

神刀公子道:“她沖進屋子裏,將俞佩玉大罵了一頓,簡直把俞佩玉罵成世上最無恥的人,但俞佩玉卻還是呆呆地坐著,也不還嘴。”

銀花娘道:“常言道:一只巴掌拍不響,人家既然不還嘴,那位林姑娘就算再兇,只怕也只好算了吧。”

神刀公子道:“我本也以為如此,誰知這林黛羽卻好像完全瘋了,突然擡手就是一劍,向俞佩玉刺了過去。”

聽到這裏,金燕子終於忍不住失聲驚呼起來,道:“他難道也未還手?”

神刀公子瞪了她一眼,緩緩道:“他非但沒有還手,連閃避都未閃避,林黛羽一劍刺在他身上,他簡直連動都沒有動。”

金燕子道:“他傷的是要害麽?”

神刀公子冷冷道:“林黛羽好像並不想一劍就殺了他,所以這一劍只刺在他肩頭,第二劍也不過只將他胸膛劃破條血口……”

金燕子失聲道:“她就忍心再刺第二劍!”

神刀公子冷笑道:“豈止兩劍,她一面罵,一面流淚,但掌中劍也沒有停過。”

金燕子目中也要流下淚來,道:“難道就沒有人去拉住她?”

神刀公子道:“別人方才已領教過她的手腳,有誰敢過去拉她。”

金燕子跺腳道:“你呢?你為何不去拉住她?難道你也怕她的武功?”

神刀公子垂下了頭,道:“我本想去拉著她,但我一聽得那人也叫俞佩玉……也不知為什麽,我一聽見俞佩玉這名字就生氣。”

金燕子顫聲道:“那麽你……你難道就眼瞧著他在你面前被人殺死?”

神刀公子眼睛盯著她,冷冷道:“你也認得他?你為何對他如此關心?”

金燕子大聲道:“我認得他又怎樣?關心他又怎樣?這與你又有何關系?”

神刀公子眼睛裏像是已冒出火來,端起酒杯,一只手卻抖個不停,抖得杯中酒灑了一身。

銀花娘嬌笑道:“但那俞佩玉是否真的被林黛羽殺死了呢?”

神刀公子眼睛還是盯著金燕子,突然冷笑道:“這難道還有假的?”

金燕子霍然長身而起,嘶聲道:“你……你竟……”

神刀公子也站了起來,大吼道:“那俞佩玉連自己都不還手,顯然是自己情願死在林黛羽的手下,他自己既然心甘情願,我為何要多管他的閑事?”

金燕子眼睛失神地盯著他,一步步往後退,退到門口,目中終於流下淚來,突然轉過身子,掩面奔了出去。

銀花娘也怔了許久,方自咯咯笑道:“俞佩玉終於死了,而且還是死在女人手裏……老三若是聽見了這消息,那臉色必定好看得很。”

轉目望去,只見神刀公子石像般立在那裏,面上陣青陣白,忽然“波”的一聲,酒杯已被他生生捏碎。

金燕子奔回屋裏,倒在床上,用棉被蓋住頭,這才放聲大哭起來,她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會如此傷心。

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覺一只手輕撫著她的肩頭,金燕子掀開棉被,便瞧見銀花娘已坐在床畔,柔聲道:“人死不能復生,大姐你又何苦如此傷心。”

金燕子瞧見了她,就好像見著世上最親近的人,竟撲倒在她懷裏,又哭了一陣,才抽泣著道:“我也不知道我怎會如此傷心,其實我和他相處只不過一天,甚至連他長得是什麽模樣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