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針 鋒(第5/6頁)

高登在聽著,雖然並不十分同意他的話,又不能不承認他說的也有些道理。

“所以子彈也並不是完全不能閃避,問題只不過是你能不能有那麽快的動作?”

“誰也不會有那麽快的動作,誰也躲不開手槍裏射出來的子彈!”高登的臉色已更為蒼白。

黑豹冷笑:“你真的有把握?”

就在這一刹那間,他的人已突然豹子般躍起,向高登撲了過去。

高登的槍也已響起。

沒有人能分辨是高登的槍先響,還是黑豹先開始動作。

黑豹的動作幾乎也快得像是一顆從手槍裏射出去的子彈。

他的左腿上突然有鮮血飛濺,一顆子彈已射入他的腿。

但也就在這同一刹那間,他的右腿已重重地踢在高登手腕上。

高登手裏的槍飛出,然後就聽見自己肋骨碎裂的聲音。

黑豹的拳頭已擊上他的胸膛。

這一拳的力量,遠比子彈還可怕得多。

高登整個人都被打得重重地靠在墻上,不停地咳嗽,嘴角不停地流血。

他想掏槍,但這時他的動作已遠不及平時快了。

黑豹已躥過來,握住了他的右腕,用另一只手替他掏出了槍。

高登身上永遠帶著四柄槍,最後的一柄槍是藏在褲子裏的。

現在連這柄槍都被黑豹搜了出來,拋出窗外。

然後黑豹就慢慢地後退,坐到後面的沙發上,冷冷地看著他。

高登倚在墻上,掏出口袋裏插著的和領帶同色的絲帕,擦幹了嘴角的血跡。

黑豹突然笑了笑:“現在你能不能再從身上掏出一把槍來?”

高登居然也笑了笑:“我並不是個魔術家。”

“像你這種人,身上若是已沒有手槍,會有什麽感覺?”

“就好像沒有穿衣服的感覺一樣。”高登嘆了口氣,“我現在簡直就覺得好像赤裸裸地站在一個陌生的大姑娘面前。”

“這譬喻用得很好。”黑豹又開始微笑,“你本該寫小說的。”

“我也希望我以前選的是筆,不是槍。”高登苦笑,“只可惜用筆遠比用槍難得多。”

“也安全得多。”

“的確安全得多。”高登承認,“所以聰明人選擇的都是筆,不是槍。”

黑豹冷冷地看著他:“我現在還可以再讓你有一次選擇。”

“選擇什麽?”

“你可以轉過頭,從窗口跳出去。”黑豹的表情殘酷得就像是一只食屍鷹,“你也可以用你的拳頭撲過來跟我拼命。”

他拍了拍手,又道:“你看,我們的手都是空著的,我們身上都受了傷,所以這本是很公平的打鬥,誰也沒有占誰的便宜。”

高登又笑了:“只可惜我一向都是個君子。”

“君子?”黑豹不懂得他的意思。

“君子是動口不動手的。”

黑豹也笑了:“你只動口?”

“我只動口,槍口。”高登慢慢地將那塊染了血的絲帕插回衣袋裏,“我不但是個君子,而且也是個文明人。”

“文明人?”

高登淡淡地微笑著:“你幾時看過一個文明人赤手空拳去跟野獸拼命的?”

“我的確沒有看過。”黑豹冷笑,“我只看過文明人跳樓。”

高登嘆了口氣:“跳樓的文明人倒的確不少。”

他整了整領帶和衣襟,蒼白的臉上,居然還帶著那種充滿譏刺的微笑。

“你還有什麽話說?”

“我只有一樣事覺得很遺憾。”

“什麽事?”

高登的聲音仿佛忽然變得很優雅:“幕已落了,這裏卻沒有掌聲。”

他微微鞠躬,動作也優雅得像是位正在舞台前謝幕的偉大演員。

然後他就從窗口跳了下去。

他跳下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黑豹的掌聲。

“不管是怎麽樣,這個人來得很漂亮,走得也很漂亮。”

幕既已落了,有沒有掌聲豈非都一樣?

04

九點二十分。

黑豹回來的時候,發現波波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身上穿的是沈春雪的絲襪和旗袍,臉上擦著沈春雪留下的脂粉,甚至連頭發都用夾子高高地挽了起來。

她蹺著腿坐在那裏,故意將修長的腿從旗袍開叉中露出來。

她已像是完全變了個人。

黑豹冷冷地看著她,突然大吼:“快去洗幹凈。”

“洗什麽?”波波眨著眼,盡量在模仿著沈春雪的表情。

“洗洗你這張猴子屁股一樣的臉。”

“為什麽要洗?”波波媚笑著,“婊子豈非都是這麽樣打扮的?”

黑豹握緊雙拳,似已憤怒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從今天開始,我已準備開業了。”波波用眼角瞄著他,“聽說你認得的有錢人很多,能不能替我介紹幾個好戶頭?”

黑豹突然撲過去,擰住了她的手,怒吼道:“你這個婊子,你去不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