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開棺驗屍(第3/5頁)

“剛才那個官差,我看他回不去了,就叫他在樓梯後面的小屋裏歇著。”

王風的心沉了下去。

他們都已發現最後一個石灰腳印,就在梯後小屋的門口。

門還是關著的。

屋裏的小床上棉被堆得很高,只有一只手伸在被外。

一只死黑的手。

王風長長吸了口氣,一個箭步躥過去,掀起了棉被。

被裏已沒有人,只有一攤膿血。

剛才那個趾高氣揚的官差,現在已只剩下一只黑手、一攤膿血。

床頭竟然還有對石灰腳印,顏色卻已經很淡很淡了。

等到他腳上沒石灰時,就再也沒有人能追蹤他的下落。

——他的人活著時兇得很,死了後也必定是個厲鬼。

——厲鬼要作祟時,本就是什麽事都做得出的。

想到這些話,連王風自己都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血奴卻忽然笑了,吃吃地笑個不停。

王風忍不住問:“你笑什麽?”

血奴道:“我早知道血鸚鵡就在這附近,奇濃嘉嘉普的妖魔當然也跟著它來了不少。”

她的笑聲接近瘋狂:“現在這裏又多了個僵屍,豈非正好讓他們去鬼打鬼。”

天終於變了。

漫長邪惡的黑夜已過去,陽光從東方升起,普照著大地。

魔墻也已被粉得雪白,魔神和魔鳥都已消失在這一片象征著光明的雪白裏。

王風就坐在對面,好像正在欣賞著自己的傑作,心裏卻連一點得意的感覺都沒有。

因為他知道這件事並未結束。

隔壁的屋子裏還有個巫婆,祭壇上還有魔餅。

樓下小床上的膿血仍在,他朋友的屍體變成僵屍。

僵屍到哪裏去了?

血鸚鵡藏在什麽地方?還有那神秘消失了的第十三只怪鳥?

這些事有誰能解釋?

王風不能。

他倒在寬大的椅子上,只覺得很疲倦,很想好好睡一覺。

可是血奴一直在旁邊睜大了眼睛看著他,仿佛又在提醒他。

——你若一睡著,很可能就永遠不會再醒了。

突然間,窗外有人高呼:“王風,王大俠,請下來談談。”

一個人正站在花樹間,對著小樓招手,滿身鮮明的官服在太陽下閃閃發光。

這個人當然就是附近數百裏之內,官階最高的安子豪。

穿了官服之後,安子豪顯得威嚴得多,有氣派得多。

他跟王風並肩走在陽光下,仿佛正在考慮著,應該怎麽樣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

王風卻已替他說了出來:“昨天晚上的事,你全都已知道?”

安子豪勉強笑了笑,道:“這裏是個小地方,人卻不少,嘴巴很多。”

王風道:“那官差是你派來的?”

安子豪立刻搖頭,道:“他是從縣城裏來的,據說已來了很久。”

王風道:“那兩個戴著紅纓帽的捕快也是跟著他來的?”

安子豪又搖搖頭,道:“他們是我驛站裏的人,我那驛站裏本來就只有他們兩把刀。”他苦笑,“現在只剩下一把了。”

王風只有聽著。

安子豪的表情忽又變得很嚴肅,道:“一把刀的力量雖單薄,卻絕不容人侵犯,因為……因為它是官家的。”

——因為它代表的是法律,法律是絕不容人侵犯的。

雖然他並沒有將他的意思完全表達出來,王風卻已完全明白,也明白了他為什麽要特地換上官服。

官服所象征的權威,也同樣是絕不容人侵犯的。

秋日的陽光雖然艷麗如春,怎奈花樹已凋零。

春已逝去,秋畢竟是秋。

走在秋日陽光下的花樹間,心裏總難免有些蕭索之意。

秋色滿院,秋風滿院。

天外突然吹來了一聲冷笛。

何處樓台?誰家冷笛?

笛聲中無限傷悲,秋也就更蕭瑟了。

安子豪既不傷秋,也不悲秋,他又在考慮,考慮應該怎樣繼續未完的話。

王風又替他說了出來:“你可要我遵守法律?”

安子豪點頭,表情更嚴肅,道:“國家的法律,本來就是每個人都應該遵守。”

王風笑了,笑得有些無可奈何,道:“你這話實在很有道理,只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懂得。”

安子豪冷冷地道:“不懂得的人據我所知,大都只是沒有將法律放在心上。”

王風點頭,承認這是事實。

安子豪一偏臉,盯著王風,道:“你好像也沒有將法律放在心上。”

王風道:“只因為法律並不公平,也並不怎樣有效。”安子豪尚未表示意見,王風又道,“法律就像蜘蛛網,捕捉小蒼蠅倒還可以,至於大黃蜂,輕易就可以將它毀壞。”

安子豪嘆了一口氣,道:“執法的確比立法更難!”他一聲冷笑,接著又道,“不過只要守在網旁的那只蜘蛛夠大,行動夠迅速,就算大黃蜂,撞上去還是得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