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毒劍常笑(第2/4頁)

西風驚綠。

窗前的兩個盆栽幾乎都已褪盡了鮮色。

血奴外露的一邊胸脯卻仍像早春綻開的鮮花。

她畢竟年輕。

一個人的青春不會朝夕就消逝。

只是,花謝了還會重開,一個人的青春卻一去永不復回。

人怎樣年輕,始終也會有衰老的一天,發覺這衰老的降臨,也許就是在朝夕之間。

無論你活得是否有意義,那會兒的感覺相信都不會怎樣好。

血奴當然還沒有這種感覺。

她盯著那兩個盆栽,只因為從那裏望下去,整個院子的景物都盡入眼簾。

人也不例外。

她看見安子豪離開,也看見王風步返小樓,卻始終沒有回身。

一直到王風入門,在椅子上坐好,她才回頭。

王風的目光亦落在她面上,道:“你都看到了?”

血奴嫣然道:“你這個人實在有幾分本領,附近數百裏,官階最高的安子豪,居然大清早就來給你問安。”

王風苦笑道:“不是問安,是警告。”

血奴道:“警告你什麽?”

王風道:“兩件事。”

血奴道:“我可否知道?”

王風已說了出來:“第一件是李大娘不喜歡我留在這裏。”

血奴冷笑道:“她也不喜歡武鎮山留在這裏,可是這麽多年了,又何曾見她如願以償?”

王風道:“武鎮山在這裏已生了根,並不易動搖,我不同。”

他就像風中的落葉、水中的浮萍,只是個沒有根的浪子。

一個沒有根的浪子,豈非到處亦是孤立無助。

血奴盯著他,道:“不過你也莫忘了憑你的身手,若是不願走,她未必有辦法。”

王風道:“這我可不敢肯定,我不認識她的人,也不清楚她對待敵人向來采取什麽手段。”

血奴道:“她不是已叫了安子豪穿上官服來迫你離開?”

王風道:“如果就是恐嚇的手段,這個人倒也不難應付。”

血奴道:“你不受恐嚇?”

王風道:“她能恐嚇我什麽?”

血奴道:“最低限度你還有一條命。”

王風笑了。他的生命雖未盡,已將盡,一個生命已將盡的人,又豈會再因為生死而恐懼。

血奴奇怪地盯著他,道:“你只是一個人,說不定她真的有能力殺了你,難道你連死都不怕?”

王風道:“給你說對了。”

血奴怔住在那裏。

王風道:“要我死的人也不止她一個。”

血奴道:“還有誰?”

王風道:“毒劍常笑。”

血奴吃了一驚。

王風鑒貌辨色,道:“你好像也聽過這個人?”

血奴沒有否認。

王風道:“昨夜那個要開棺材驗屍的官差,就是他的開路先鋒,所以他今午不到,今夜必到。”

血奴道:“這就是安子豪警告你的第二件事情?”

王風點頭道:“僵屍是我帶來的,那官差死在僵屍手下,我當然亦脫不了幹系。”他怕血奴不明白,隨即加以解釋,“毒劍常笑的行事作風向來都是寧枉毋縱。”

“我知道。”血奴倏地舉步向門外走去。

她仍是那種裝束,左半邊身赤裸,只有右半邊身穿著衣裳。

頭也是一樣,只有右半邊臉上抹著脂粉,耳上戴著珠環,發上插著珠翠。

腳步一移動,發上的珠翠就晃動,裸露的半邊胸脯也在顫動。

王風眼都直了。

血奴雖然沒有再望他,那種顫動已是一種強烈的誘惑。

他的咽喉又開始發幹,忍不住問道:“你要做什麽?”

血奴道:“出去一趟。”

王風吃驚道:“就這樣子出去?”

血奴失笑道:“我只不過到隔壁。”

王風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他並沒有忘記隔壁是怎樣的一個地方。

血奴接著道:“我忽然想起該去看一看宋媽媽,昨夜她雖然還可以開口詛咒你,但語聲已聽出有些不妥。”

王風道:“我不過打了她一石頭,再在她雙膝之間撞了一膝蓋。”

血奴道:“你倒將她打得慘了。”

王風道:“當時我卻給嚇怕了,渾身的氣力最多只剩三成。”

血奴道:“那已經足夠,你應該看出她已有多大年紀。”

王風點頭道:“不過她既然還能開口詛咒我,那一撞相信還不成問題,我只擔心那塊石頭。”他沉吟著接下去,“那是塊魔石,就我所見已有四個人在那種石頭的一擊之下死亡。”

血奴卻笑了起來:“你似乎忘記了她是個巫婆。”

王風冷笑道:“我沒有忘記,奇濃嘉嘉普的妖魔最好也沒有忘記。”

血奴道:“所以,我非要去看一看她不可了。”

王風道:“你對她倒也關心。”

血奴道:“她本來是我的奶媽,我是吃她的奶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