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論戒律金羅漢傳道 治虛弱陸神童拜師(第2/4頁)

這女子只怕是活該要死在我的大砍刀之下,此時她偏背著我立住不動,我再不動手,更待何時?藍辛石殺心一動,隨手就舉起大砍刀,對準那女子的後腦,用盡平生之力劈將下去。只聽得哢喳一聲響,眼前火星亂迸,大砍刀飛了起來,把虎口都震開了,那裏還握得住刀柄呢?險些兒被飛回來的刀背,倒劈開了自己的額頭。不禁大叫了聲“哎呀,”大砍刀已脫手從頭上飛落到山下去了。藍辛石掉轉身便跑,卻忘記了自己爬上了極險峻的山。只一失腳,即骨碌碌滾下山來,幸虧他的皮粗肉糙,又還爬的不高,不曾滾傷身體,從山底下沒命的逃回家。次日,白天才敢出來。仍到那山下尋刀找布袋,尋著那刀看時,已砍了一個半寸多深、二寸來長的大缺口。心想:

這妖精真厲害,怎的有這們硬的後腦?回想昨夜上山的情形,再依樣爬到平坦的所在一看,只見一塊五尺來高的大石碑,豎在那裏,碑頂被劈去了一角,正是刀缺口那般大小。

藍辛石因這是自己失面子的事,從來不肯向人漏出半個字。就是在無可掩飾的時候,對方紹德說起來,也還不願意盡情吐露。他自以為除了他自己,是再無人知道的。今忽然聽呂宣良若不經意的就道了出來,更在他正轉念頭,想拿大砍刀照樣劈呂宣良後腦的時候,安得而不大驚失色呢?藍辛石生性雖蠻,然遇了這種時候,也就不敢再倔強了。只是要他伏低就下,反向呂宣良說陪禮的話,卻又不願,心想:大師兄托我收拾屍骨的事,既已辦了,何不趁早回去,要站在這裏受他的形容挖苦。當即拉了周季容一下,掉轉身往山下便跑。周季容不知為著甚麽,也只得跟著就跑,呂宣良也不呼喚,也不追趕,望著二人跑的遠了,才回頭向柳遲說道:“你這一年來的進境很好,你生成只有修道的緣分,妻財子祿都與你無緣。你這回為娶妻的事去新寧,你表妹才被鬼纏,你自己才落陷阱。落陷阱之後,接著就聽得犯淫戒,謀自盡的話。這都是可以使你醒悟的地方,而你卻糊裏糊塗的經過了,當時心裏並未加以思索,直到今早親眼看見了犯淫的結果,你心中才有些感覺。若不使你有這回的經歷,將來一犯淫戒,便難免不墮落,這是修道人最大的關頭,所以必須你自己澈悟。我約你到這裏來,為的就是這事。你於今已明白了,我再傳你修煉的訣竅。”當下柳遲就在飛來石下拜受指教。修煉只在得訣,訣竅只在名師指點。三言兩語,一經道破,豁然貫通。

呂亙良傳授了訣竅,說道:“方紹德想做峨嵋派的開派祖。他定的戒律,第一條,是不許幹預國家大事。這條就沒有道理,我們修道的人有什麽國?有什麽家?只問這事應幹預不應幹預,不能說誰的事就可以幹預,誰的事不可以幹預,即如現在就有一樁事,若依照方紹德定的戒律,是不能幹預的,而我卻不能不管。不過這事我暫時不能露面,就是清虛門下諸弟子,也有不便之處。你初到我門下,不曾出外交遊,外面認識你的人少,惟有差你去較為妥當。你附耳過來,我教你幾句話。”柳遲忙湊近身去,呂宣良低聲叮囑了一番,柳遲連稱遵命。師徙二人即此分別。

柳遲自遵著呂宣良附耳叮嚀的話,幹那方紹德所定戒律不許幹頂的事去了。

畢竟那事是甚麽事呢?後文自有交待。

於今且說那個與諸位看官們久遠了的陸鳳陽,他目從在瀏陽人幫裏當隊長,為爭趙家坪被平江人打傷之後,幸遇常德慶替他治好了傷,並留藥替一般受了傷的瀏陽人都治好了。陸鳳陽和眾瀏陽人都日夜思量如何報仇雪恨。只是平瀏兩縣人為趙家坪爭鬥的事,一年照例一次。這一年爭鬥輸了,只得吞聲忍氣,以待來年。這一年中,在平、瀏兩縣參加戰團的人,原沒有甚麽準備,就只忙煞了常德慶。常德慶當日對陸鳳陽說是江西撫州人,並說我本來不會多管這些不關己的事,那都是臨時隨口說出來掩飾他自己行藏的話。其實,他們崆峒派與昆侖派久成水火。常德慶這回來替瀏陽幫治傷,原是已知道此次的爭鬥,有昆侖派人出頭,幫平江人助陣,正有意借此在晴中幫助瀏陽人,使昆侖派人栽一個跟頭,消消積怨。不料就因留藥治傷的事,一時傳遍遠近,楊天池當時就得了這個消息。知道崆峒派的人久已存心報怨,這種替瀏陽人治傷的舉動不是偶然的。

楊天池此時雖也有些失悔不該魯莽助陣,無端替平江人結下這一場仇怨,更惹出崆峒派的人來。然一時失檢,已弄成了這們一個局面,在勢萬不能就此罷休。並且兩派人因彼此都不服這一口氣,誰也不肯退讓半點。從來不問所爭執的事由大小,都不過只借這點兒事做引子,究其實,平、瀏兩縣爭趙家坪,與兩派有何關系?為的只要借這爭趙家坪做引子。所以,兩方都盡辦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