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回一棍當前小試身手 雙劍齊下大展威風

話說把這一雙童男女攝了去的人,忽然在一個高峰上說起話來,這當然會引起了大眾的注意,而使他立時成為一個中心人物。當大眾爭著把頭仰了起來。向這高峰上望了去時,只見昂昂然立在那邊的,卻是一個冠玉少年,年紀約摸有二十二三歲,生得骨秀神清,英氣奕奕。頭上戴了一頂瓜皮小帽,在這小帽當前的正中,綴上了一塊霞光四射的寶石,更現出了一種華貴的氣象。臉上微含笑容,向著大眾凝望著,象是在向著他們說道:你們是不是要把我認識一下麽?那我已站立在這裏了,盡你們向我怎樣的瞧看就是了。而在你們這許多人的中間,或者也有幾個人,是素來和我認識的罷。這在他的態度間,雖是這般的從容自若,但在大眾一方面,卻為了把他崇奉得過高的緣故,如今一見到了他這廬山真面目,反而微微的感到一些失望。

因為,照他們想來,這個人既然能在鏡清道人的面前,顯得這麽的一個大神通,一定是有上很大的來歷的,不是修煉了三五十年的得道高僧或高道,定為江湖上久享盛名的前輩老英雄。卻萬萬想不到,竟是這麽一個慘綠年華的冠玉少年,又安得不使他們不感到了一種失望呢。然而,不管大眾對他是怎樣的失望,這還算不得是什麽一回事,這中間卻又使處於相反地位的鏡清道人,在不知不覺間手舞足蹈的得意了起來,並帶上一種十分輕蔑的態度,向那冠玉少年望了一眼道:

“哈哈,我道敢在我的面前弄上這麽的一個手法的,定是一個什麽三頭六臂十分了不得的人物,卻想不到只是這樣子的一個黃口小兒,這可真有些失敬了。”那冠玉少年聽到了他這句話,卻一點兒也不著惱,依舊神色自若的道:“三頭六臂的人物是怎樣?黃口小兒又是怎樣:其實,這是一點沒有什麽關系的,現在,在這裏,在我們的中間,只有一個事實問題,那便是我已把你的這一雙童男童女奪了來了。你真有能耐的,只消就這方面向我對付著,其他的廢話,都是可以不必講的了。”在這幾句話的下面,顯然的藏著有這祥的一個意思:你真是有種的,就趕快的施展出些本領來,把這一雙童男女奪了回去罷,我在這裏恭候台教呢。這一來,可把鏡清道人惱怒得什麽似的,臉色間也逐漸的在變化,先是紫巍巍的,繼而變作鐵青,比及全張臉都泛上了一重死白色時,他已是得到了一個決定,準備和那冠玉少年互鬥法力,決上一個雌雄的了。

於是,他突然的來上一個向後轉,把身子朝著裏面,而他的兩條視線,也恰恰的正對著木架上插著的那一面三角旗。隨又戟著一個指頭,向這旗上赤裸了全身的那個神像指了一指,跟著又是“咄”的一聲喝,然後又念念有詞的鬧上了好一會。瞧他這個樣子,是在念著一種什麽咒語,要仗著這咒語的功能,把這邪神感應著,而使他顯起靈來呢。果然,他的咒語是再靈驗也沒有的。

當他剛念動一遍時,這旗上的神像早顯著栩栩欲活的樣子。第二遍,這邪神已是鮮活靈跳的從那旗上走了下來。比及念到了第三遍,這邪神即一跳跳到了他的面前,並向他樓著了一個身子,似乎是在向著他報告道,我把一切都已準備好,你盡管發下什麽命令來就是了。鏡清道人便又威棱棱的把兩眼一睜道:“哼!你總該有些知道的,我們也不知費去了多少的心力,才替你找到了極好的一對犧牲品,原是誠心誠意的要奉給你作血食的。不料,在這剛剛奉獻上來的時候,就有一個大膽的強徒,仗著他那小小的一點法力,把這犧牲奪了去了。現在你看,該是怎樣的一個辦法?

這是須全由你自己作主的了。”好鏡清道人,他對於這個邪神,竟用起這麽一種激將的法子來。

這邪神一聽到這裏,果然惱怒得什麽似的,除把身子挺然直立以外,在兩眼中都發出了兇光來。

鏡清道人便又把他的手一牽,突然的一齊把臉都轉朝著外面,復伸出一個指頭來,向那冠玉少年所站立的那個山峰上一指道:“你可要知道搶去了你這一份血食的強徒是誰麽?喏喏喏,站立在那邊山峰之上,那個漂漂亮亮的小後生便是。你心中想要把他怎樣,你就直接的找他去,我可不來管你了。”

這邪神一聽這話,更把一張血盆大口張開著,連口中的兩個獠牙都露了出來,象似把那冠玉少年恨極了,恨不得一口就把他吞下肚去的樣子。一壁將身一聳動,便是一個虎跳勢,向著山峰間跳了去。只在幾跳之間,早巳眺到了那冠玉少年所站立的那個山峰之下。但他卻也作怪,並不就向著山峰上直跳去,和那冠玉少年廝殺上一場,卻在下面立定了,仰起一張勝來,不住的把口張動著,自有一股什麽氣,從他口中噴礴而出,向背那山峰上直冒了去。倏忽之間,這一股氣已布滿在天空中,幾乎把那個山峰都籠罩得若隱若現的了。瞧那冠玉少年時,臉上卻含著微笑,似乎一點不以為意的樣子,但也沒有什麽特殊的法力施展了出來,立刻就把這一股氣吹散了去。這氣卻是愈集愈密,愈吹愈近,不特籠罩住了那冠玉少年所站立的那個山峰的全部,而且籠罩住了他的全個身子,並象具有一種知識似的,當吹到他的近身以後,也不向上面飛動,也不向下面飛動,更不向左右四周飛動,—縷縷的,盡自向他的口鼻簡直鉆了去。倘然這是落魂陣仔是‘瘟疫陣”的一個代名詞,而這管理“落魂陣”的邪抻也便是一位疫神的話,那麽,他所吹出來的這一股氣,中間一定含上有不少瘟疫的種子,這麽的向他口鼻間吹上一個不已,不是立刻就要使那冠玉少年染上疫病了麽?這在別個人或者不明白這種情形,鏡清道人的肚子中,卻是完全知道的,一見這邪神已盡力的把疫氣散布出,而那冠玉少年並不能立刻就遏阻住,顯見得已是到了不能抵抗的地步,不久就要中疫而亡了。不覺露著很得意的一種微笑。在這微笑之中,不啻是這麽的向著那冠玉少年在說道:哈,我道你是怎樣了不得的一個人物,原來已竟是這般的不中用。在這個情形之下,你已是顯得黔驢技窮了,現在除了把你自己的一條生命犧牲了去之外,看你尚有什麽方法?同時,這邪神雖不說什麽話,卻是一壁噴著氣,一壁又不住口的吱吱的叫著,顯見得他也是得意到了極點。而為了得意到了過分的緣故,只要一旦把那冠玉少年噴倒,說不定他要一躍而上山峰,抓住了那冠玉少年的身體就吃,以代替給槍了去的那種犧牲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