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卷 第 三 章 毛遂自薦(第2/5頁)
這時候正是飯後時刻,村口一家門前,長板凳上坐了個莊稼老頭兒,一只腳踩在板凳上,正吸旱煙,飯後一鍋兒煙,快樂似神仙,老臉上雖滿是歲月痕跡,但也滿是知足,安逸神色,話能說窮人就不快樂?
不但快樂,人還親切,沖著關山月含笑點頭。
正好,何不趁這機會問路?
關山月近前試著識話:“老人家,聽得懂我說的話嗎?”
莊稼老頭兒居然點了頭,而且說:“官話,我聽得懂,也會說,年輕的時候在北方待過,可就是說不好。”
聽得懂,太好了,說得雖然不如關山月,可也挺不錯了。
關山月心裏為之一喜,道:“老人家,我問個路。”
莊稼老頭兒道:“客人要到那裏去?”
關山月道:“縣城,去縣城怎麽走?”
莊稼老頭兒道:“縣城,客人要到縣城去?”
關山月道:“是的,老人家能告訴我怎麽走嗎?”
莊稼老頭兒笑得眯了老眼:“正好,我兒子正要到縣城去,客人跟他一起走吧!”
還真巧!
連關山月都不兔為之一怔,心裏也為之一喜,道:“方便嗎?”
莊稼老頭兒道:“那有什麽不方便的?”話鋒一頓,轉臉屋裏喊:“石頭!”回過臉又笑:“我這個兒子,小名叫石頭!”
南北方一樣,孩子十個有九個都有小名。
屋裏有人應了一聲,跑出來個二十上下的小夥子,一身莊稼人打扮,肌膚黝黑,黑得發亮,挺結實,手裏提個小包袱,是像正要出門,一見有生人在,微怔,打量關山月。
莊稼老頭兒道:“客人,問路的。”
結實小夥子明白了,收回目光,說了句關山月聽不懂的話,關山月知道,那一定是“廣東話”。
莊稼老頭兒卻還是說“官話”,道:“你不是要到縣城去嗎?天都要黑了,怎麽還不去!”
結實小夥子居然也說了“官話”,而且居然說得也不錯:“我這就要走。”
一定是莊稼老頭兒自小教的,當然了,能說“官話”多好,多傲人!
莊稼老頭兒道:“可巧,這位客人也要到縣城,跟你一起走吧!你也可以有個伴。”
結實小夥子也挺熱忱,忙連點頭:“好,好……”轉臉望關山月:“我這就走,客人請吧!”
他還擡手讓。
老子是那麽個人,兒子是這麽個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關山月又謝了莊稼老頭兒,就跟結實小夥子走了。
莊稼老頭兒望著他兒子跟關山月的背影,又笑了,笑得似乎很滿意,像自言自語,又像對誰說話:“稟報相爺,往縣城去了。”
屋裏有人低低應了一聲。
莊稼老頭兒吸了一口旱煙,煙從鼻子裏冒了出來。
結實小夥子帶著關山月往村子裏走,許是路該這麽走,關山月道:“給你添麻煩了!”
結實小夥子忙道:“那裏的話,其實有客人作個伴,我有個說話的人,不孤單,我爹也放心。”
關山月道:“老人家擔心什麽?”
結實小夥子笑道:“做爹的總是不放心兒子,何況天又要黑了。”
聽了這話,關山月想起他自己自小可沒有爹娘疼愛,關心,十歲那年以後,蒼天垂憐,好不容易有個疼愛他,關心他的義父了,如今卻又遭人毒手殺害了,接著他又想起了虎妞,心裏不免又是一陣刀割似地疼。
就在這時候,他發現小夥子正在詫異地看他,強定心強笑:“那是天下父母心。”
結實小夥子燦然地笑了:“所以我說有客人作個伴,我爹放心。”
說話間,兩人從村子另一頭出了村子,這時候天還亮著,關山月道:“從這裏到縣城,遠麽?”
“不遠。”結實小夥子道:“頓飯工夫就到了。”
那是不算遠。
關山月算算,恐怕到了縣城天剛黑,要耽誤上一宿了。
只聽小夥子又道:“縣城不是個在縣城,可是很熱鬧,什麽都有,小時候老想去,去不了,如今可好了,經常跑,有時候一個月跑好幾回,都跑膩了,什麽時候得跑趟省城看看去。”
人可不十九如此。
一個莊稼人,老跑縣城幹什麽去?尤其這一趟又是這時候去,關山月不便問,他問別的:“省城離這裏遠嗎?”
“也不算遠。”結實小夥子道:“只要想去,就更不遠了。”
結實小夥子十足的童心未泯大孩子,聽了這話,關山月忍不住笑了。
足證這一家莊稼人日子過得舒心,知足常樂嘛!不然哪有這心情?
只聽結實小夥子又道:“省城叫‘廣州府’,又叫‘五羊城’,比縣城又不知道熱鬧多少,好玩多少了,聽說有座‘鎮海樓’,高近十丈,站在上頭可以看見整條珠江,整座省城,還有個‘荔枝灣’,聽說那裏長的荔枝顆粒大,甜得像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