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卷 第 四 章 秘密人物

“九江”,古稱“鄱陽”,又名“江洲”,是遊“廬山’必經之地。

自“六朝”以來,號稱中流雄鎮,所謂“南面廬山”,北負大江,據江湖之口,為襟喉之地。

清末開為商埠,形勢尤增重要。

以風景論,“九江”猶如入“峨嵋山”之先經“嘉定”,山清水秀,故楊汝齋嘗謂:“‘九江’山水國也,天之以賜詩人,故賜之大江,為齒酒兕觥,賜之‘廬山’,為之籩豆大房,賜之瘦樓風月,陶迳松菊,為之毛-肉羹。”

白居易“琵琶行”一文,膾炙人口,此一風流太守,被謫於“九江”,聞琵琶而感慨曰:“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最後直至:“座中泣下誰最多,江洲司馬青衫濕。”

有個人進了“九江”城。

這個人是關山月。

對關山月來說,“九江”是頭一回來,人生地不熟,想打聽事,找人,兩不容易。

不過,不要緊,哪裏人多他往哪兒去。

他以為,他招惹了“黑白雙煞”,跟“黑白雙煞”結下了梁子,以“黑白雙煞”在江湖上的份量,兩個人既來自“九江”,在“九江”必有他倆的勢力;關山月如今來了“九江”,應該很快就會遭人盯上,繼而很快就會遭人找上門來。

“九江”哪裏人多?

普天之下的城鎮,人多的處所是這個地方的酒樓、茶館。

“九江”也不例外。

關山月就進了一家茶館。

這家茶館就在進城不遠的大街上,招牌三個大字:“陸羽居”。

“陸羽居”不小,恐怕在“九江”是數得著的,四、五十付座頭,挺乾凈,夥計就有十來個,一色褲褂,肩上搭條雪白的手巾,個個勤快,周到,親切,和氣。

桌、椅漆得發亮,用的茶具全是“景德鎮”的細瓷,照這麽看,各類茶葉也應該錯不了。

這麽一家茶館,能讓人覺得到這兒來不只為喝茶,還是一種享受。

這麽一家茶館,生意也一定錯不了。

可下,如今座兒已經上了九成了。

這家“陸羽居”生意好,還有一個原因。

靠裏一座台子,台子上有賣喝的。

賣唱的全是十七、八,長得俊俏的姑娘,彈的是琵琶,唱的最多的就是白居易的“琵琶行”。

關山月一進門,一名夥計就滿臉堆笑,躬身哈腰的迎了上來,把關山月引到一處角落的座頭坐下,這不是一付好座頭,離賣唱的台子也遠了些。

只這一付座頭了,好在關山月既不是來喝茶的,也不是來聽曲的。

點好了茶,夥計走了,關山月擡眼環顧,掃視各座。

他沒看見有什麽特別奇特的人,只覺得離他不遠的一付座頭上的兩名茶客有點紮眼。

這兩名茶客穿著、打扮俐落,有點像江湖人,可又不全像,一時看不出究竟是幹什麽的,只是他倆臉有兇相,目有兇光,絕對不是什麽好來路。

不管奸來路,歹來路,絕對跟關山月沒關系。

他倆是先來的,原就在座,不是跟著關山月進來的,而真,從關山月進來到如今,也沒看過關山月一眼。

就憑這兩樣,絕對跟關山月沒關系。

既然沒關系,關山月就既不必關心,也不必在意。

夥計躬身哈腰,滿臉陪笑把茶送來了,又躬身哈腰,滿臉陪笑的走了。

關山月喝茶了,也聽曲了。

茶既然送來了,不能不喝;曲既然唱上了,也不能不聽、邊喝茶,一邊聽曲,一邊等,等有人盯他,等動靜。

他認為,“黑白雙煞”應該已經知道他來了“九江”了!

盯他的人該出現了!

雖未必會有什麽動靜,但盯他的人該出現了。

是麽?

每個地方都少不了有要飯的,要飯的也會挑人多的地方跑。

“九江”也不例外。

本來嘛,人少的地方要什麽飯?跟誰要?

叫要飯的,手伸出去要的可不都是飯,也要錢,要到了錢,一樣能買飯填飽肚子。

既是要錢,當然往人多的地方跑。

同樣的,酒樓、茶館人多。

要飯的會往酒樓、茶館這種人多的地方跑;酒樓、茶館這種地方的掌櫃、夥計也都會裝沒看見,不會管,不會趕。

要飯的可憐,誰不同情?行好、行善也為自己積德不是?

要飯的必會有分寸,約束自己,絕下會成群結隊往一家跑,一家頂多一兩個,也絕不擾客,伸手出去,給就要,不給就走,絕下糾纏不休。

其實,最要緊的還是要飯的不能惹,一旦惹了要飯的,做生意的生意就不要想做了,天天來一群,不用吵,不用鬧,只往你門口一站就夠了。

不吵、不鬧、不犯王法,地方官府、衙門也無可奈何!

當然,酒樓、茶館裏的客人例外,客人敢惹要飯的,不過,酒樓、茶館裏的這種客人並不多。還是那句話,要飯的可憐,誰不同情?行好、行善也是為自己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