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卷 第 三 章 痛下殺手

關山月照年輕要飯花子說的,在過“揚州”往大江去不遠的運河邊上,找到了一戶人家,還真只孤零零的一戶,遠近看不見別的人家。

這戶人家不是一般的茅草房子,而是磚瓦房,一明兩暗,還有一圈竹籬,兩扇柴扉,頗為精雅。

磚瓦房而不是茅草房,這戶打漁的不同於一般打漁的。

一般漁村的漁民,十家有十家都是住茅草房,蓋不起磚瓦房。

打漁的靠雙手,憑勞力,頂著風吹雨打太陽曬,養活一家老小,辛苦度日,能三餐溫飽,有間茅草房子供一家棲身,已經算不錯了,哪裏來的磚瓦房住?

怎麽這家打漁的與眾不同?不但住的是三間磚瓦房,還有一圈竹籬、兩扇柴扉,日子過得比別人好?

難道,他每天打的魚比別人多,價錢賣的比別人好?

如果不是竹籬外,柴扉前曬著魚網,關山月還不敢確認,這戶人家就是年輕要飯花子說的那戶漁民。

也就因為看見竹籬外,柴扉前曬著魚網,關山月才認為這個打漁的此刻在家,沒出去打漁。

兩扇柴扉關著,關山月上前輕敲。

柴扉剛響兩聲,裏頭有人說了話,是個低沉話聲:“誰呀?”

話聲雖然低沉,可是聽得出來,中氣足,有勁道。

本來嘛,要是連說話都沒勁道,中氣不足,那種身子骨還能打漁?還能吃這碗辛苦飯?

關山月應道:“我,找人的。”

步履聲響動,有人從屋裏出來開門了,相當輕捷的步履聲。

也不足為奇,長年打漁,撒網收網,不但得兩膀有勁,兩腿也得有力,走起路來當然輕捷。

柴扉響動,兩扇打開,一個人當門而立。

這個人,近五十年紀,一身漁民打扮,中等身材,人黑,有點瘦,鷂眼鷹鼻,看上去像個深沉人,他上下一打量關山月,說了話:“找誰?”

只這麽兩個字,臉上沒表情,也不夠和氣。

關山月道:“聽說此地有人打上來一條人魚……”

那漁人沒等關山月把話說完:“你找錯地方了。”

說完話,就要關柴扉。

“請等一等!”關山月拾手抵住柴扉。

那漁人道:“我說過了,你找錯了地方。”

仍是面無表情,話聲冷冷的。

若是照那年輕要飯花子的說法,漁人應該是不堪其擾。

關山月道:“怎麽見得我找錯了地方?”

那漁人道:“因為我不知道有這回事。”

關山月還待再說。

那漁人已經又說了話:“你上別處打聽吧!不要擋門,我要關上了。”

他又要關柴扉。

關山月沒收手,道:“請告訴我,我該上哪裏去打聽?”

那漁人道:“我不知道,沒法告訴你,你愛上哪裏打聽上哪裏打聽。”

真夠和氣。

他再次要關柴扉,這次用了力,用的力還下小,也顯示他的力氣不小。

關山月就是不收手,漁人關不上,甚至連動都動不了,他臉色變了:“你……”

關山月道:“我既然到這裏來找你打聽,就是知道我來的地方沒有錯,該找你打聽。”

那漁人道:“可是我已經告訴你了!”

關山月道:“那是你說的,我聽不進。”

那漁人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關山月道:“你已經知道了。”

那漁人道:“我已經告訴你了!”

關山月道:“我也已經告訴你了。”

那漁人道:“你再下讓我關門,我可要叫了。”

關山月道:“你在這裏叫,有人聽得見麽?”

那漁人道:“附近雖沒人家,運河裏可有來往的大小船只。”

還真是,此地就在運河邊上,運河來往的大小船只絡繹不絕,只要漁人嚷嚷一聲,來往的大小船只一定聽得見。

關山月道:“那你就叫吧!知道你打上一條人魚的人就更多了,而且很快就傳到了運河上下遊。”

還真是。

那漁人沒大叫,可卻怒叫:“你這個人講理不講理?”

關山月道:“我有個小兄弟,人黑,一雙圓眼,好水性,昨天在這一帶水裏不見了,他要是惹了什麽事,我願意承擔,願意賠不是。”

那漁人道:“你跟我說這幹什麽?”

關山月道:“這打上來的人魚要是他,請把他交還給我,我也願意重謝。”

那漁人道:“你這個人是……我不是說了麽?我不知道,你找錯了地方!”

關山月道:“我也說了,我不認為我找錯了地方。”

那漁人道:“你……你是怎麽知道的?是聽誰說的?”

關山月道:“這無關緊要。”

那漁人道:“自然要緊,你不能空口說白話,總要有憑有據。”

關山月道:“你把我聽誰說的,當做憑據。”

那漁人道:“你不是憑他說的,找到我這兒來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