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4/7頁)

藍九卿向她投過深情一瞥,點頭道:“雲妹自管放心,設若我這捕獸之人先落了陷階。

豈非天大笑話。”

隨即放下手中布袋,俯身自袋中取出一雙鹿皮手套戴上。

雲姑睹狀笑道:“看來你準備的滿周詳的嘛!”

藍九卿笑道:“那什麽話,打雁的人忘不了弓箭,個中老手啦!”

雲姑只是微微一笑,未再說話。

藍九卿接著由袋中取出一把鏟產,開始在黃土地上,鏟開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尺余深小溝。

他運鏟如飛,不消片刻,“朝天坪”中央直徑三十丈內已是黃土成堆,小溝縱橫。

藍九卿輕籲一口氣,細細地又詳察了一遍,方始放下鋼鏟,俯身自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十余包油紙捆紮嚴密的物體,及一盤黑色粗繩。

雲姑一皺眉頭,強笑說道:“卿哥小心,這東西失手不得。”

藍九卿轉頭笑道:“多謝雲妹,我省得。”

雲姑雙眉一蹩,方要發嗔,藍九卿已自手捧十余包東西轉身向“朝天坪”中央大步走去。

雲姑望著他那背影,突然臉色一黯,輕輕地嘆了口氣,兩串珠淚奪眶而出。

雖然她這聲輕嘆極其低微,然而卻已使得藍九卿倏然住足,轉身問道:“雲妹,怎……”

雲姑確也機警,就在藍九卿停步時她已倏擡玉手,飛快地拭去淚痕,嫣然一笑,忙道:

“沒什麽,我只是擔心你。”

藍九卿揚眉一笑,道:“雲妹只管放寬心靜立一旁督工就是,準錯不了。”

轉身又復大步走去。

雲姑兩串珠淚隨又奪眶而出。

藍九卿小心翼翼地將十余包油紙包紮的物體分別放入適才挖好的坑溝之中,然後再將那盤黑繩分散於小溝中將四五根繩頭一直提至坪邊峰尖上。

最後走了回來,將小溝-一掩上,“朝天坪”上又是一片黃土枯葉,看不出一絲異樣痕跡。

藍九卿走回布袋處,向著雲姑微微一笑,俯身又自袋內取出一個尺高自瓶,打開瓶塞,突然長身而起,身形一匕快地在“朝天坪”中央直徑三十余丈內掠繞一周,一種淡黃粉末,隨著藍九卿飛繞身形遍灑地上。

粉黃、葉黃、上黃,肉眼一絲難見。

藍九卿一閃飛回,將地上物件一一放入布袋,取下鹿皮手套,撫掌笑道:“雲妹,大功告成了,你看如何?”

雲姑至此方輕籲一口氣,神情一松地嘆道:“卿哥,你可知我適才擔了多麽大的心?”

藍九卿跨前一步,緊握住雲姑的一雙柔荑,雙目凝注雲姑那驚容甫退的嬌靨,無限深情地點頭說道:“我怎會不知道?

我們心息早已相通了,不是麽?我現在不是好好兒地站在你的面前了麽……”

騰出一只手,轉身一指場中,微笑接口道:“雲妹你看,‘朝天坪’每一尺每一寸地面,均無殊催命閻羅,下面是威力無倫的炸藥,上面又是我四師父畢生精煉、歹毒霸道的‘五步追魂斷腸沙’,這東西衣衫上沾上一點已足斃命,只怕雨打卻不怕風吹日曬,我以為這段時間內不致有雨,即或有雨,地下尚有油紙緊紮不怕水浸的十余包炸藥已夠那批人消受的了,我這是雙管齊下一計不成還有一計,四下無人,神不知鬼不覺,我掩蓋的又絕難看出痕跡,那些東西做夢也料想不到他們一上“朝天坪”便即等於進人羅刹屠場、枉死之城,屆時只要我們在那隱身之處點上一點星星之火,黃山絕峰便會地裂石迸、飛沙走石、塵土彌天,震聲夾慘號,沙石和血肉,不過也許我們用不著點那星星之火,那批東西便會身沾毒沙地一個個莫名其妙哀號翻滾、七竅流血而亡,數百名宇內絕頂高手毀於一旦,‘朝天坪’上又是一片血腥,那時,宇內震撼、四海魂飛,我和你兩人再一路縱聲狂笑地飛下黃山,雲妹,如果不是因為你怕看我那副狠態,我現在就想縱聲狂笑……”

一番話只聽得雲姑神色連變,顫抖連連,她好像已經看見了“朝天坪”上那付慘絕人寰的景象,嬌軀猛地一顫,掩面撲入藍九卿懷中。

藍九卿一怔笑道:“雲妹,你何致如此膽小……”

雲始突然失聲呼道:“卿哥,求求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藍九卿神情一震住口。

半晌,雲姑方始緩擡螓首,驚容未退地顫聲說道:“卿哥,無論如何,你要答應我,此事一了,你我便立即隱居,平靜度此余生,今生永遠不再履足江湖!”

藍九卿一怔,訝然說道:“雲妹難道忘了,到那時我們已是稱尊宇內……”

雲姑突然接道:“我不需要這些,我不求名不求利,但求要你平庸無憂地度此一生。”

藍九卿略一沉吟,猛一點頭默然攙著雲姑,拾起布袋,繞道向坪邊峰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