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禪師易容寢阮女

惠可大師嘆一口氣道:“朱施主何必如此呢?”

朱一濤道:“這個騙局一旦傳出去,人人聽說他乃是死在我手底,當然相信。但如江似海的仇恨,也都落在我的頭上了,這如何使得?”

惠可大師一聽,覺得也是有道理。

當下道:“戒刀頭陀決沒有嫁禍之意。”

朱一濤道:“他雖沒有此意,但事實卻會演變成這等情勢,話說回來,我也不是不可以成全他,可是有兩件事,非得跟他商量不可。”

惠可大師遲疑一下,才道:“貧僧實是不知道應不應該下手,讓他馬上恢復神智?”

朱一濤道:“你動手吧,我自會向他解釋一切。”

惠可大師掏出一個小瓷瓶,俯身望向戒刀頭陀,但忽又站直了,擡頭瞧看朱一濤。

他道:“貧僧有個很奇怪的感覺。”

朱一濤道:“法師不妨說來聽聽。”

惠可大師道:“貧僧雖然曾被朱施主欺迫,但不知何故,總是感到朱施主不是壞人,甚至覺得可以信任你。”

朱一濤微微一笑道:“法師乃是得道之人,具有這等慧眼,何足為奇,憑良心說,我倒不算是壞人,只不過有些想法,與世俗不大一樣,所以有人認為我不是好人。但這有什麽關系呢?別人的想法,誰管得那麽多。”

惠可大師頷首道:“不錯,誰也不能盡如人意。”

他拔開瓶塞,頓時有一股刺鼻的氣味,攻入朱一濤鼻中,使他不禁皺皺鼻子。

惠可大師將小瓶放置在戒刀頭陀的鼻子附近,熏了一陣,才將小瓶拿開。

片刻間戒刀頭陀眼皮眨動,接著深深吸氣,恢復了呼吸,同時也睜開眼睛。

他一眼看見朱一濤站在身邊,頓時現出迷惑的表情,

朱一濤道:“你寧願化為灰燼呢?抑是睜眼看見我?”

戒刀頭陀調息一下,才坐起身,苦澀地道:“貧僧自家也不知道。”

朱一濤道:“雖是不知,但至少已暗示你並不激烈反對看見我,進一步說,你很可能不願化為灰燼。”

戒刀頭陀道:“或者真是如此,只不知朱施主何以得知貧僧乃是假死?”

朱一濤道:“你敗亡得太快了,而且事實上我也沒有殺你之心,這正是嚇唬阮玉嬌的手段,她見我殺人之時,可以連殺機兇性都不起,以為我果真冷酷無比,所以驚駭萬分,也許這一招,就可以把幻府一嬌迫了出來。”

戒刀頭陀道:“既是如此,為何你又揭穿我偽死之事?”

朱一濤道:“身為四佛之一,武功己臻化境,自不待言,我如果不能與你真真正正印證一場,將是抱憾終身之事。”

戒刀頭陀道:“貧僧何時才可以擺脫這等永無休止的爭強鬥勝之事呢?”

朱一濤道:“但你也得替別人想想啊,假如傳出你的死訊,你們佛道兩門的一流高手,都將找我的麻煩了,如何使得?”

惠可大師突然插口道:“朱施主不是說過,有兩件事要與戒刀師弟商議的麽?”

戒刀頭陀淡淡地道:“貧僧可不管世間的閑事。”

朱一濤道:“你不管也不行,我馬上把阮玉嬌叫來,將你這兒所有的和尚,都引誘人欲海之中,永遠不能超拔。”

惠可大師道:“事實上你已經做過了。”

朱一濤道:“你因戒刀頭陀之死,刺激之下,恢復了禪心,只有兩個俗不可耐的知客,仍為色欲陰魔所困而已。這兩個家夥,遲早會發生問題,我早點替你們去掉病根,豈不甚好。”

惠可大師道:“依你說來,貧僧反而該向你道謝才是?”

朱一濤道:“鄙人自是受之不愧。”

戒刀頭陀離開木板,在院中緩緩走動,口中道:“朱施主用的是猛急手法,被動病除患,亦有是處,但佛門廣大,無不度之人,是以在我等出家人看來,未便苟同高見。”

朱一濤道:“我本來就沒打算要你們贊成,而且我早就說過,各人的觀點不同,所以我時時會變成惡人。”

惠可大師道:“善哉,善哉。朱施主不便武功精深高明,胸中的學問見識,更是超越俗流,舉世罕有其匹,貧僧不願參與世事,恕我先退了。”

他合十行了一禮,轉身飄然而去。

院中只剩下朱一濤和戒刀頭陀兩人,頭陀那張黑黑而又滿是皺紋的面上,泛起一絲微笑,道:“朱施主竟使住持師兄如此折服,倒是一件罕見之事。”

朱一濤岔開話題道:“請問頭陀,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是四佛之一?”

戒刀頭陀道:“朱施主問得好生奇怪,難道貧僧應該有證據的麽?”

朱一濤道:“在武林中,無人不知有三仙四佛,但人人也知其中有兩佛兩仙,潛蹤隱跡,連法號也少有人知。在下雖是曉得四佛之中,有一位是戒刀頭陀,但這也是傳聞而已,當不得真。既然頭陀你稱戒刀為名.亦不否認是四佛之一,自須有所證明,才能使我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