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窺妙舞狐命銷

天忽然下起雪來,彤雲滿空,顯得陰陰沉沉的。

他們在房中生起旺旺的火爐,溫暖如春,一整天都沒有出去,不知不覺,又到了晚上就寢的時分。

阮玉嬌在燈光之下,竟將全身衣服脫掉,這才登床就寢。

她雖是讓對方看見整個身體,但她卻沒有作出半點兒挑逗的動作,亦沒有故意在燈下多暴露一些時間。

戒刀頭陀一看不妙,當下和衣臥下,並不鉆入被窩中。

阮玉嬌格格笑道:“你要是害怕,我就把衣服穿上。”

戒刀頭陀道:“我怕什麽?”

阮玉嬌道:“你如是不怕,那就脫掉衣服,到被窩裏弄。”

戒刀頭陀淡淡道:“這又有何不可。”

他當真脫去外衣,鉆入被窩中。

這一夜,戒刀頭陀憑仗著堅定湛明的禪心.過了這一關。

他表面上是詐作與她賭氣,故意不去碰她,所以,又度過了一夜。

但戒刀頭陀心中有數,由於雙方接觸既久,他已對這個女人熟悉了,便自然而然會減少了抵抗力。

換句話說,當他熟悉了這個女子的聲音,笑容,舉止及氣味等等之時,就減少了許多猜測揣想。這樣,他分心之事既少,則注意她肉體魅力的機會就增加了,等如是抵抗力被削弱了。

第二天,阮玉嬌購買了幾件樂器,日間無事,便一一奏弄消遣。

戒刀頭陀不能示弱,也試奏了蕭和琵琶兩種。手法雖是生疏,卻也中規中規中矩。

到了晚上,快要就寢時分,阮玉嬌不聲不響的加了幾盞燈,把房間照得通明。

之後,她請求戒刀頭陀用琵琶奏一曲鈞天樂。她道:“朱大爺,你奏過一曲之後,還有一件事,若是做了,我便五體投地服氣了。”

戒刀頭陀心下迷惑,問道:“還要做什麽事?”

阮玉嬌道:“最先是你奏樂,我起舞。到了一曲既終,你也脫光衣服。與我相擁登床就寢。你若是過了這一關……”

戒刀頭陀微笑一下,道:“原來這是你的美色銷魂關,我如是度過,便又如何?”

阮玉嬌深深注視他一眼,輕輕道:“你著是過得,我從今以後,做你的婢妾,忠心相事,雖死不二。”

戒刀頭陀忖道:“她既然說明是一道關口,我當然可以過得。”

於是點頭欣然道:“你真心投降與否,是另外一件事。但這一關我卻是要試一試的。”

阮玉嬌泛起笑靨,艷光四射,迷人之極。假如她的對手,不是孤劍獨行朱一濤,她當然不知道這個朱一濤,已換上了佛門高僧戒刀頭陀,論起定力,只怕比朱一濤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則單單是這個傾國傾城的一笑,對方已無法抵拒她的魅力了。

她拿起紫蕭,隨意吹奏了數聲,便放下紫蕭,望著戒刀頭陀盈盈淡笑道:“假如你輸了,我也有個小小的要求。”

戒刀頭陀忖道:“你的條件越苛越好,唯其苛刻,方能使我更為惕凜,不敢讓我自己失敗。”

他點點頭道:“你說來聽聽。”

“我的要求是你要對待我好一點兒。”這個美麗的女郎,說話時的聲音十分溫柔,簡直含有乞憐的意味。

戒刀頭陀哦了一聲道:“要我對待你好一點兒.只是這樣麽?”

阮玉嬌點頭道:“我只求你把我當作一個真正的女人看待,不要當我是洪水猛獸。”

戒刀頭陀的心一沉,忖道:“她這個要求,不但不能使我心理上加強防禦力量,反而削弱了我的鬥志。唉,這才是上乘的狐媚之道。”

阮玉嬌忽然又道:“我這一場艷舞,只有一個小小的忌諱。”

戒刀頭陀道:“你最好把所有的事情一齊說出來,不要零零碎碎的分為許多次。”

阮玉嬌認真地道:“當我一曲未終之時,不論有什麽幹擾,你也不可以中止,除非是你願意認輸。”

她瞧住對方的表情,看看引起什麽反應,又道:“所謂認輸,那便是你須得與我同諧魚水之歡,以及對待我好些。當然啦,假如這個幹擾,足以危及你我的性命之時,便又當別論。”

戒刀頭陀本來恰恰想到這一點,打算駁她。可是她已首先點穿,聲明在這種情況之下,使不算。因此,她顯然是防範他在忍熬不住之時,惜故中止了這一場艷舞而已。

他爽快的答應了,道:“好,咱們一言為定。”

掙瓊的琵琶聲倏然升起,起初是試一試弦音,接著就奏出鈞天樂的曲調。

這一曲鈞天樂充滿了歡欣的氣氛,乃是描繪升平的年代,逸快歡樂,宛轉靡麗之音,的確能令人壯志銷磨,願意老死於燈紅酒綠的溫柔鄉中。

戒刀頭陀若是以原來身份出現的話,這等靡麗之音,根本就彈奏不出來。此刻他既是放蕩不羈的朱一濤身份,情況就完全兩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