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絕壑天率習武鬥狂人

且說那淩玉姬和無名氏坐在馬車之內,眼看起初尚有道路,後來竟是在荒野中馳駛。她輕輕對無名氏道:“我覺得好像有點不妥!”無名氏嗯了一聲,既不望她,也不答話,她皺皺眉頭,便不再和他說話。

馬車中十分顛簸,因此他們的身體時時互相碰觸。無名氏好幾次盡力移開身軀,但一來馬車內地方狹窄,二來他移開之後,只過了一陣,就忘記拉緊自己的身體,因此車身一顛動,他就震移過去。所以仍然無法避免碰到淩王姬的身體。

這種情形一直繼續重演,淩玉姬實在忍不住,道:“我的身上又沒有刺,你何必這麽害怕呢?只要你不是故意,我仍然會認為你是君子之人……”

無名氏第一回開腔,道:“我一碰到你,心中就發燙得難受,所以我怕碰著你!”

淩王姬萬萬想不到他說出這種奇怪的理由,吃了一驚,但覺雙額一片滾熱,大概已泛起紅潮。

無名氏又道:“王姬小姐你對我太好了,可是你實在無須這樣做……”

淩王姬定一定神,道:“為什麽呢?”

“因為我覺得這世上一切都無聊得很!”他侃侃道:“活下去或者死掉都是一樣!像我這樣的人,豈不是白白糟塌你的好意!”

淩玉姬緩緩道:“那麽你為何不死?”

無名氏道:“有時我也感到奇怪,因為我既不願活著,但也不願自殺!不過假使別的人要殺死我,那又變成無所謂了,我絕不反抗!”

淩玉姬道:“你的話很奇怪,我一生從未聽過!我想,你未喪失記憶之前,一定是個雄辯的才子!”

他怔了一怔,好像權力去回想以前的事,淩玉姐不敢擾亂他的思路,所以默不做聲。

過了許久,她忽然發覺無名氏靠在自己身上,轉眼一看,原來他已經睡著。她憐憫地微笑一下,凝望著他俊秀白皙的面龐。

又過了不知多久,她偶然揭起簾子向外望去,只見已處身在群山之中,前面地勢變得陡峭難行,因此馬車的速度已減緩許多。

淩玉姬感到十分驚訝,便大聲詢問還有多遠,前面那個姓郭的漢子指一指前面,應聲:“就快到了!”

無名氏被話聲驚醒,發覺自己枕在淩玉姬的香肩上,連忙移開身軀,訕訕道:“可是到了!”

淩玉姬道:“我也不知道,奇怪的是祈北海和辛龍孫他們怎會跑這麽遠的路去赴宴?”馬車馳上一個山坡之後就停住,前面兩人跳下車把馬系在樹上。淩玉姬和無名氏也下來四面瞧著,但見空山寂寂,並無人家村落。正在驚異之時,那個矮小精悍的姓馮漢子指著前面一座山嶺道:“越過那座山嶺,就到達目的地了,兩位可走得動麽?”

他的話聲中隱隱含有譏嘲的意味,淩玉姬皺一皺眉頭,當先走去,無名氏見到她們娜的背影,突然雙目發直,開步跟去。

好不容易越過那座山嶺,但見一道深不可測的幽壑橫亙面前,四下沒有人家房舍。淩玉姬停步適:“兩位究竟要帶我們到什麽地方去?”

姓郭的漢子陰陰一笑,道:“這也難怪姑娘疑惑,敝上就在下面居住,”他指一指前面的絕壑,又接著道:“在上面看不到房舍,但下面美侖美美,擔保姑娘此生從未見過!”淩玉姬愕然道:“你們住在下面?有路下去麽?”

那兩個漢子領著他們向左走,穿過一片密林,外面是一塊碎石平地。他們一徑走到壑邊,在地上擡起一個人字形的木架,架上有個巨大的輾轉。在那木架腳下,擺著一個巨大平底竹籃,籃內堆放著一大盤堅韌繩索。

淩玉姬走到壑邊向下俯視,但見崖壁峭立光滑,寸草不生。底下深不可測,只見一片黝黑,看不出是何情狀。

那兩個漢子已迅速把籃中繩索取出,穿過輾轉;然後將人字形木架搭出絕壑之外。

姓郭的漢子道:“敝上就在下面大丈左右的洞府之內,兩位請坐在竹筐內便可安然到達!”

淩玉姬按住胸口,道:“由你們吊下去麽?這麽深的絕壑如果失手掉下去,還能活麽?”

姓馮的漢子道:“姑娘放心,我們都是熟手,決不會發生意外!”

淩玉姬十分躊躇,一時委決不下要不要讓他們吊下去。她瞧瞧繩索,道:“這繩子只有拇指大小,恐怕不大牢靠吧?”

姓郭的漢子把一截繩索遞到她手中,道:“姑娘盡管試一試,這繩索乃是特制,普通的刀也砍不斷!”

她無話可說,看看無名氏,道:“你怎麽說?”無名氏淡然道:“隨便,你要下去,我就下去!”

淩玉姬緩緩跨入竹筐內,無名氏也跟著地跨進去,兩人對面挨住筐邊坐好,姓馮的漢子一下子把竹筐推出崖外,姓郭的漢子迅速地放繩,轉眼間竹筐已落下兩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