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超人魅力(第2/13頁)

她靜靜地注視了好一會,轉頭向呂權問道:“他是誰?”

呂權道:“不知姑娘相信不相信,在下當真不曉得此人的姓名來歷。”

秦霜波也不說信不信,又問道:“那麽他已囚禁了許久啦!大約有多久呢?”

呂權道:“敝莊雖是三年前啟用,但其實修建了十年左右。假使此人在敝莊修建好之後,即行囚禁於此,那也就不過是十年左右。”

秦霜波淡淡一笑,目光轉到奚午南面上,向他道:“你聽見了沒有?他說只不過是十年左右,好像十年時光還是很短,並不算是殘酷可怕之事一般。”說時,搖搖頭表示心中的不滿。奚午南當然不敢做聲,他可瞧出對方眼光之中,充滿了悲憫之意。那是一種真情的流露。而最重要的是她這種真情極是崇高偉大,令人頓時感到在她面前變得十分微小。

她接著又道:“試想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個十年呢?尤其是智識已開,又末衰老。在這當中的一段只有三二十年光景,卻已去了十年,想想看,這是多麽可怕的事。我要問你們一句,你們憑什麽把別人關在這兒,把他最寶貴的東西奪走?誰賦與你們這種權力呢?”

呂權覺得很奇怪,因為秦霜波這種問話太幼稚了,以獨尊山莊今日的聲勢威權,已達到生殺予奪的地步。這種權力的來源,還要問麽?殊不知她這種幼稚的質問,卻使奚午南第一次在心中引起滔天的波瀾。當然他也是一直不曾懷疑及此,甚至極為膺服武力便是強權,強權便是公理這個定義。但他在秦霜波那種崇高的悲憫情緒感染之下,第一次覺察出這種公式定義是極大的謬誤,每個人都像本莊至高無上那個人一樣,具有種種欲望,亦天生有這種權利,為什麽本莊就可以任意剝奪別人的權利?這真是太不公平之事。

他忽然聯想到每個人的聰明才智誠然不同,但正由於不同,貢獻出來的力量就不一樣,因而分出等級地位,換言之,貢獻力量大的人報酬也較多,反之則較少。這就公平合理了。由於推論,人群中有一個貢獻最多的,得到全群愛戴,獲得了權力,這才是真正的權力。

秦霜波再湊近洞口,問道:“尊駕是誰?”

他們在外面說話之時,那人已經聽見。他想不到竟是女性,這刻已穿回衣服,卻僅只是一件灰布長衫,襯上蓬發亂須,顯出一副窮愁潦倒的樣子。他冷淡地道:“是誰,別多管事。”

秦霜波道:“我姓秦名霜波,是普陀山聽潮閣的弟子。嚴無畏前輩不在此地,這位呂總管很客氣,竟肯讓我到此瞧瞧。”

那人仍然淡淡地道:“你已瞧過了,這有什麽好說的?”

秦霜波道:“不然,我既然進得此地了,定要盡我之所能,釋放關在此地之人。你貴姓大名?”

那人一直背著她,坐在床上,聽了秦霜波的話,沉默不言,過了好一陣,才緩緩道:“的議論很奇怪,在這世上,武功高強,智計過人的話,自然就可以隨便奪取別人的一切了,我雖是被關了十五年之久,卻從不敢怨恨別人。我姓文名達,二十年前,曾赴貴山,拜晤過李閣主,只不知日下還是不是李閣主主持貴山?”

秦霜波道:“她老人家即是家師,即今尚在主理閣務。文前輩敢情就是昔年以廬山狂士名號行走江湖的麽?”

文達苦笑一聲,道:“不錯,那便是區區的匪號,姑娘不可稱我為前輩,因為昔年我蒙令師李閣主延見,榮寵實甚,其時我是以後輩之禮求見的。”他接著嘆息一聲,道:“我即使讓姑娘救出此間,也沒有什麽作為了。”

呂權大聲說道:“在下一向都不知道竟是文老師在此地,假如文老師不離此地的話,兄弟呂權有兩個做法,以報答文老師,第一點是兄弟即日改善此地情形,務使文老師不覺委屈。第二點是兄弟盡可能於最短期間,求見老莊主,求他釋放文老師。”

此人當真老練無比,霎時已把得失利害考慮清楚,提出這兩點建議。這樣假如文達接受了,他起碼少去一個罪責。

文達放聲大笑,聲音果然有點狂士意味。呂權捏一把汗,等他回答,但在他感覓中,已隱隱覺察出文達不會接受自己的建議。文達笑完之後,道:“好吧,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嚴無畏手下的人話。”

呂權心頭一寬,方要開口,只聽文達又道:“但區區卻願意聽從秦姑娘之意,她認為如何才妥,我便如何做。”

他轉過身子,走近牢門。眼中射出堅決的光芒,一望而知他並非故意卸責,而是實心實意等待秦霜波決定。當世之間,恐怕很少人能夠了解他的用意。

秦霜波竟然了若指掌,緩緩道:“呂總管,請你打開牢門。”

呂權毫不遲疑,摸出一根鑰匙,丟給奚午南。在這一件事上,秦霜波可就瞧出這個呂權乃是極有決斷的雄才傑出之士。奚午南打開牢門,廬山狂士文達搖搖擺擺的走出來,先向秦霜波一揖,道:“大恩大德,不是一聲道謝可了,恕我不作俗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