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肆百丈神梯

又過了好大一會兒工夫,大家竟然覺得,水位並沒有再繼續升高,竟然還有些下降。賀蘭晶率先發現了這一點,疑惑道:“怎麽這半天也沒有淹沒我們,是不是上面的溫泉之水不再流了?”

地母夫人說道:“我覺得不是,如果不再流入溫熱之水,絕不會這樣灼熱。現在我覺得,反而是越來越熱。”

李煊突然心中一喜:“既然依然有水流入,水位卻不再上漲,那必然另有一個出口將水排出了?”說著,他四處遊了一圈,聲音更加激動地說道,“這個洞窟中心有一個巨大漩渦,似乎水正是從這裏流走的。”

賀蘭晶恍然大悟,叫道:“我明白了,這走水的通道必然就在那個玉台寒潭之內,起先裏面有殘冰堵結,既無法窺得密道,也不能流出積水。現在殘冰融化殆盡,水自然就可以從密道流出了。”

眾人一聽,這道理果然不錯,立刻信心大增,大家遊到中間,腳下踏住玉台欄杆上那些無頭人塑像的脖頸,掏出夜明珠一照,果然發現,中間一個巨大的漩渦在盤旋,仿佛水下有一只巨大的怪獸將水吸入一般,顯得十分詭異。

賀蘭晶說道:“可見這寒潭之內,必有密道,而且既然能容鐵棺通過,想必是十分寬大的。我水性最好,先下去探一下。”

李煊抓住她的手臂說:“還是讓我去吧,當初我被你關在洞窟時,就曾經在水下探過道路的。”賀蘭晶甩開他的手,笑道:“這漩渦裏最是兇險不過,就你那點本事,還是算了吧,都別爭了,我去探一下路。”

李煊從爾朱陀的背囊裏取出一根長繩,系在賀蘭晶的腰間,叮囑道:“先看一下情形,不管怎麽樣,我默默數著數兒,念著第十八時,就拉你出來。”

賀蘭晶系好長繩,又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就像一只遊魚一樣敏捷地潛入水中。李煊神情緊張地數道:“一、二、三……”當數到十二時,李煊就用力收繩,將賀蘭晶拉了上來。

賀蘭晶一臉嬌嗔,說道:“我剛快潛到那個泄水密道邊,就被你死命拉上來了,這不是白費氣力嗎?這次我再下去,一定要數到三十再說!”

李煊只好依從,只見賀蘭晶又隨著急促的水流而下,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了蹤影,李煊只覺得這一捆長繩已放入了不少,不禁大為擔心。白百靈在一邊朗聲計數,念到二十三時,李煊似乎感到手中的長繩一陣顫動,他生怕有異,也顧不得許多,急忙用力上拉,只見一股血花先從水中泛出,眾人無不失聲驚呼。

好在長繩拽動時,還是非常有力,證明並未從賀蘭晶身上脫落。大家幫著李煊用力收繩,只見賀蘭晶臉色蒼白,手臂、肩頭、肋下各有好幾處傷口,鮮血汩汩而出,情勢十分危急。

李煊趕忙撕下衣襟,手忙腳亂地為她裹紮傷口。地母夫人也情切關心,仔細查看她身上的傷勢,眼見這幾處創口雖然並未傷及臟腑,但一時間血流如注,失血極多,加上四處是水,敷的傷藥被水一泡,都散了,急得眾人都是猶如油煎心肺一般。

賀蘭晶的臉上卻顯出一絲喜色,她用盡力氣說道:“水下果然有一個暗道,只不過旁邊橫插著許多刀劍一般尖銳的東西,我隨著急速的水流沖過去,一不小心,就中了傷……”

爾朱陀聽罷,怒火上沖,他抱起一塊大石,將一根長繩系在腰間,就沖了下去。李煊慌忙讓白百靈和地母夫人托住賀蘭晶的身軀,自己緊緊地攥住系在爾朱陀身上的長繩。

爾朱陀懷抱大石,下墜之勢更為急速,他將大石舉在身前,借水流急沖之力,將攔在暗道入口處的尖銳刀劍撞得紛紛折斷。又隨水前行了一段,忽見身旁有兩條金燦燦的長龍直直垂尾而下,爾朱陀慌忙一把扯住,但覺涼沁沁的,非金非鐵非石,也不知是何物鑄成,細看二龍之間,竟然有寬寬的石階可登。

爾朱陀喜不自勝,縱身踏上,然後連連晃動系在腰間的繩子示意。李煊卻誤以為他遭遇了兇險,猛地向外拽動。爾朱陀心急,幸好他力大無比,沒被拉動。李煊死命拽了好幾下都扯不動,心中一片絕望,以為爾朱陀必然也被什麽機關卡住,時間一久,生還必然無望。

想到這裏,李煊就想馬上入水查看,但地母夫人說道:“且慢,你看這繩子晃動得極有規律,抖三下,就停一會兒,再抖三下,又停一會兒,如果是爾朱陀在水下遭遇了兇險,正在危境之中掙紮,哪裏會如此鎮定準確地把握節律?”

俗話說“關心則亂”,李煊靜下神來一想,果然不錯,他轉憂為喜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爾朱陀必然是在水中找到了安全脫險的所在。”

於是,當下眾人循了繩子,分別遊過了這水下密道,來到這雙龍護欄的神梯之下。眼見那水流依然向前,不知流向何處去了。但此時眾人哪有閑情逸致來勘索?大家急忙攀上階梯,甫一離水,李煊忙又重新為賀蘭晶再敷了一遍傷藥。眼見賀蘭晶臉白如紙,渾身寒戰,李煊不禁又憂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