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外飛月(第5/10頁)

井原西鶴望著蘇我赤櫻,狠狠地咽了一口氣,臉色雖然陰了一陰,又調整為平靜,只是硬硬地說:

“作為武士,作為男人,就要為尊嚴而戰!一旦投入戰爭,就要無所不用其極,只求能戰勝敵人!流血,戰死,又算得什麽?”

見蘇我赤櫻臉色不服,啟唇欲語,怕讓蘇我赤櫻開口,再引出爭執,井原西鶴馬上又以平靜如老僧念經的聲音念下去:

“瑞佑與宗設相鬥。大監又因為宋素卿的原因,暗中助瑞估,為瑞佑提供兵器。然而宗設人多勢強,拒殺不已,遂毀喜賓堂,劫東庫,逐瑞佑及余姚江。瑞佑逃奔紹興。宗設追瑞佑到紹興城下,令紹頭官府把瑞佑捆縛送出。紹興官府不答應。宗設無法達到目的,於是離開紹興,沿途殺掠至西霍山洋,殺備倭都指揮劉錦,千戶張鏜;劫持了指揮袁進、百戶劉恩,又自育王嶺奔至小山浦,殺百戶胡源。浙中大震!”

“凡番貨至,就以商家作為東道主。商家都為了奸利每年都要欠他們債:多者萬金,少不下數千。貢使們要債要的急,他們就躲起來。後來,貢使們以貴官家為東道主。但貴官家欠債比商家更厲害。番人泊近島坐等要他們的欠債。好長時間要不到沒有錢也沒有東西吃,於是就出沒在海上成為海盜,就造成災難,對地方上有所殺傷。貴官家覺得這幫人成為禍患,要想讓這幫人趕緊離開,就以危言來說動負責備倭事務的將官。說番人泊近島,殺人搶掠,而你們不出一兵驅逐他們,備倭本當是這樣的嗎?負責備倭事務的將官就領軍隊出戰。貴官家獲知備倭將官帶兵要收拾成為海盜的貢使們的消息,就先暗中泄露出去,用來得到好處。以後貨船來,並且重復如此。如此這樣的時間一長,倭——那是說我們呢——大恨,說帶了國王的物資來交易,,不能得到對等的錢與貨,拿什麽回去交差呢?一定要搶得你們更多的金錢與珍寶貨物回去抵銷!因此盤踞在海裏的島上不離開了。”

“這是大明國的人記載的一種關於沿海寇亂的起因。”蘇我赤櫻道,“這,我早聽家父說過。”

“對。這是大明國稱我們近年來倭寇擾華之事的一種起因。你看,如不是大明國的人賴債,大明國的商人與當官的不公正與無賴行徑,又怎會造成如此後果?像這樣一個卑劣的民族與國家,難道不該滅亡之?”

井原西鶴說至此,目中光芒若閃電,聲音卻壓得變更低了:

“我西鶴受令叔父蘇我將軍所遣,潛來京師,忍辱負重,幾經周折,終於如願以償,成為大明國禦封‘刀帝’令狐西笑的弟子,所為何事?就為了學得‘刀帝’的絕世刀技,有朝一日能戰勝之。就為了有朝一日,我們大和武士能在大明的土地上揚眉吐氣,隨心所欲,建立一個屬於我們大和武士的王道樂土之國。而要達到這目的,就非要殺了大明的皇帝不可。大明皇帝一死,以中國人的本性,皇室或者大將、掌握大權的大臣,都會在新的爭奪皇位的鬥爭中,大鬥特鬥。嘿嘿,趁他們相互大鬥、無暇他顧之時,便是我們擴大勢力,從沿海向內地征戰拓疆,建立我們大和帝國新世界之時!——因此,這大明皇帝非殺不可!”

井原西鶴說至此,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說:“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已打入了大明國的皇宮,因此,我的最隱秘的身份,是宮中的小太監‘小樂子’。”

“啊,你、當了太監?”蘇我赤櫻大吃一驚。

這個男人啊,想不到會作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這個男人啊,父親還指望他給我帶來幸福呢!他還向父親遞過婚聘書儀呢!是什麽,使他變化如此之大呢?

如果,這個男人真的作了這樣的事,那麽,事情,一切都要變了……我……我的終身將可托付何人呢?

……想到不測的前景,看到發生了重大變異的眼前這個自己曾指望能帶來幸福的人,一陣陰郁與痛苦,不由使蘇我赤櫻咬住了嘴唇。

她不願在此時失態!

看著臉色變得蒼白、一時顯得荏弱的蘇我赤櫻,井原西鶴伸出手想攙扶蘇我赤櫻,但被蘇我赤櫻那因失望而變陰冷的目光止住了。

蘇我赤櫻咬著唇,目光變得陌生地看著井原西鶴——

難怪他身上多了一種怪異陌生的東西,有些像女人,原來如此!

蘇我赤櫻看著井原西鶴的目光變得古怪起來。

井原西鶴看著蘇我赤櫻一陣發白一陣發紅的臉,幹咳了一聲,不無窘迫地說:“其實,我雖然……沒有了,但我還是能給你帶來快樂,與幸福的。宮中,有好多公公,他們都沒有,但他們也有……妻子,他們也會幹……那種事,嘿嘿,你想不到吧?他們用手……嘴……還有……角先生……”井原西鶴說到這裏,臉色火紅,目光隱隱帶些瘋意,狂熱而淫邪的瘋意,呼吸也變急促了,聲帶發緊。“你不知道……在幹……那種事,會有多艷情、刺激?那宮女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