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二十二章 余波未平(第3/4頁)

蕭平旌這幾日心思混亂,確實沒怎麽細想,聽兄長這樣一說,忙道:“那還需要我做什麽,請大哥吩咐。”

“倒也沒什麽具體的吩咐,既然不確定,就得當他沒有離開金陵來防備。”蕭平章轉過身,緩緩走向外門,“你這五天也歇夠了,出門跟飛盞一起多加巡查,隨機應變就是。”

蕭平旌應諾著,自然而然便跟在兄長肩後向外走,直到看見門外停候的馬車,他的腳步才突然一頓,叫道:“大哥……”

“嗯?”

“大嫂知道嗎?”

蕭平章搖了搖頭,“父王收養我時舉家不在京城,當時知道的人除了母親和周管家以外,就只有先帝和陛下了。再後來,自然更是無人提起。”

“我不是問這個。”蕭平旌嘟了嘟嘴,“我是說周管家因為我才……才……大嫂她知道了嗎?”

蕭平章回頭看了他一眼,再次搖頭。

蕭平旌哀求道:“那你別跟她說。”

“你大嫂縱然知道了也不會怪你,”蕭平章倒是能體會他的心情,安慰道,“但你若不願意那就不說吧。事情已然如此,我也不想多提,平添她的煩惱。”

蕭平旌這才稍稍振作了一些,走了幾步,又叫道:“大哥。”

“嗯?”

“我跑出去躲著怕見你們的事情,也不要跟陛下說啊,會被笑的。”

蕭平章仰頭想了想,“這個可難保。你知道父王的……”

正如蕭平章所料,平旌躲出門去鬧別扭的事,蕭庭生雖然沒有插手,但卻轉頭就告訴了蕭歆。兩人都相信當哥哥的自有辦法,完全沒覺得應該擔心,果然當他孩子心性嘲笑了兩句,接著便商議起東海使團入京的事情。

大概真是因為冬日風雪路途艱難,東海使團的行程比預計的晚了好幾日,墨淄侯在京城鬧得沸反盈天,該折騰的都折騰得差不多了,打著東海王旗的車馬才剛剛穿過金陵城的大門。

荀飛盞和蕭平旌一早便來到城門樓上,細細察看了下方通過的每一個人。正如預料中一般,墨淄侯即便再狂妄,也不敢真的公開回到使團行列,反正名單上缺席一人的理由並不難找,東海使臣在覲見梁帝時怎麽都能夠想出來一個。

“他不在這裏頭,也未見得就是真的走了。”荀飛盞展目望著主城寬闊大道上如織的人流,神色依然凝重,“偌大一座帝都,墨淄侯如果悄悄藏在一個角落裏不動,怎麽可能找得到他!”

“要真是藏著不動,藏個三十年也不用管他啊。”蕭平旌挑了挑眉,倒是比他樂觀,“咱們現在想要防備的,不就是他有可能還留在京城裏亂動嗎?他只要動了,便有機會發現他的行蹤。這金陵城雖大,能讓天下第一高手感興趣的地方,想來也不會太多。”

自從得知蒙淺雪受了暗算之後,荀飛盞就一直有些擔憂記掛。按說兩人有師兄妹的情誼,問候一下也屬正常,偏偏他自己最明白自己心底深處的情愫,避嫌總是避得有些過分,對著老王爺和蕭平章全都張不開口。今天恰好左右無人,便鼓起了勇氣詢問平旌:“出了這樣的事,你……你大哥他還好吧?”

蕭平旌有些奇怪,“你不是昨天還看見他的嗎?”

荀飛盞哽了一下,正想找些什麽話來解釋,蕭平旌又道:“我大哥那個人你還不知道,可能因為是長子的緣故,再難的事都藏在自己心裏擔著忍著,等閑哪裏會讓我看出什麽來?我覺得還是大嫂那樣的性情最好,該哭的時候就哭,哭過了又能真正放下。”

荀飛盞的神色略有些愣怔,喃喃道:“她能哭出來就好……”停了半晌,又補一句,“你多勸著些。”

蕭平旌卻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急忙問道:“對了,你在宮裏當差,不知陛下近日心情如何?元啟還等著我替他求情,想要去給他母親落葬呢。”

荀飛盞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

“那個毒婦身上罪名重重,怎麽還可能給她收殮屍首安排葬儀?早就埋在野外不知什麽地方了吧。”

蕭平旌這幾日的思緒全在大哥剛剛吐露的秘密上頭,倒是真的沒顧上這邊,呆愣了片刻,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忙向荀飛盞道別,匆匆趕往萊陽侯府。

萊陽太夫人罪行昭昭,又已經死在了墨淄侯手中,她的後事並不值得煩心,真正令梁帝心頭有些犯難的,倒是應該如何處置蕭元啟。

據荀飛盞回報,出事那日蕭元啟的反應如同瘋傻了一般,看上去不像是知道任何內情的樣子。而罪人虞氏就算再惡毒,愛子之心仍是有的,她做的所有事情裏並沒有哪一件需要讓兒子來幫手,盡可能對他加以隱瞞似乎更在情理之中。

武靖帝一生五子中只有蕭歆和萊陽王是同母嫡出,這位胞弟死後又只有一條遺腹血脈。怎麽說他都是先帝的皇孫,本人又未曾做過什麽,接連受父母所累顯得實在有些可憐。蕭歆猶豫再三也拿不定主意,便先指派了一名內使前去萊陽府,將其父母之罪諸條宣講清楚,讓他靜思一段時日,待東海使團的事情了結之後,再召他進見以作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