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假癡不癲(第4/11頁)

“這樣說的話,整個事情可能就是個誤會,應該讓唐莊主趕緊向楚主說明情況、解釋原委。”大天目其實早就覺得這其中存在著誤會,而唐德現在還完全蒙在鼓裏。

“那倒不一定,誰知道莊主在針對上德塬下殺手時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況?誰知道他在獲曉上德塬人中藏有寶藏的秘密後心裏到底又是怎麽打算的?你我只是被利用的工具,真相不會讓我們知道的。”

“那現在該怎麽辦?我覺得不管唐莊主之前有什麽意圖、之後有什麽打算,我們至少應該提醒下他的處境。”

“不!他們這是家務事,我們只管看著。然後盡量搜集有用信息,隨時準備抽身走人。”大悲咒斷然阻止。

“搜集信息?走人?”大天目若有所思。

“對,別人能爭能搶的,我們也能搶能爭!”大悲咒這句話說到最後舌尖翻卷,綻出震撼人心的低沉雷音。

大天目當然明白大悲咒的意思。他們當初也算是草莽英豪,霸踞一方。被周行逢招安之後,如果給個職務官銜,他們也就死心塌地追隨周行逢了。問題是他們雖然被招安,卻是輔佐唐德做事。表面上看似乎跟的是周行逢的女婿,實則卻是無名無分、無權無職,根本不入官家名冊。而做的事情又是盜挖古墓、尋找墓財這類晦氣、喪德性的事,還不如他們原來做盜匪劫富殺惡。所以大悲咒心中一直都有其他想法,想找個最佳時機脫離唐德的盜墓組織,東山再起或歸隱山林。

而眼下就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如果能夠利用周行逢對唐德的猜忌,挑起他們之間的爭鬥,然後再趁著混亂將掌握寶藏秘密的上德塬人找到,自己帶著原來的手下將寶藏啟出,那麽東山再起也好,拿了大筆財富逍遙自在也好,就全由著自己的心意。

所以範嘯天他們雖然已經過來三次,大悲咒、大天目都不曾將此事捅破,也沒有刻意妨礙他們的行動,只是在一旁密切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看自己能否結合他們的行動意圖,找出上德塬這些人中身懷寶藏秘密的正點子。

範嘯天最近一直很得意,他一次大膽周密的舉措不但瞞天過海騙過了周行逢,而且還順利找到了倪大丫。但這還在其次,最為得意的事情是在第二次進入盜挖營地時他還發現了一條活道,這是在多重守衛的嚴密布置上找到的一道隙兒,這讓倪稻花迫切要將上德塬族人都救出的願望成為可能。所以他決定在第三趟進入盜挖營地時無論如何都要與倪大丫接觸下,一個是將自己攜帶的皮卷交給他,完成自己的活兒。還有就是給他指出那道隙兒,並且和他約定時間,讓他們從那裏逃出,自己則帶著啞巴和稻花在外面的相應位置進行接應。

其實這一次範嘯天仍然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但為了防止夜長夢多他最終還是決定采取行動。萬一這次之後自己再沒機會進入營地近距離接觸到倪大丫,萬一發現到的那道隙兒被守衛及時彌補了,那麽所有已經成熟的條件都將化為泡影。

至於盯住自己的那雙眼睛,範嘯天也仔細感覺和權衡過,並最終確定那只是一種正常的防備、警惕,實際上並未發現到什麽具體破綻,否則不可能讓自己再有機會進來二次、三次。而自己的行動雖然始終被這樣一雙窺破力極強的眼睛監視著,但他卻有足夠的自信可以用巧妙的技法瞞騙過去。可以順利地將要傳遞給倪大丫的信息和東西在不動聲色中傳遞到位,並且不讓包括那雙眼睛在內的任何一雙眼睛看出絲毫破綻來。

但是有好多事情不是光有信心和技法就有用的,江湖詭詐之術、兵家計謀策略都有個前提叫知己知彼。而範嘯天正是犯了這個大忌,無論他的自信還是他將采取的技法都只是知己而不知彼。

首先他並不知道那道守衛布置上出現的隙兒其實是故意留下的,就為誘惑那個身懷寶藏秘密的人由此逃離。這是唐德的鑒別方法之一,他覺得身懷寶藏秘密的人應該是個正宗江湖人,和上德塬其他靠手藝吃飯的人不同,可以發現到這個隙兒並設法由此逃出。而其實在外圍,有個更大的兜子罩在這隙兒上,不要說人了,就是只鳥兒都很難飛出去。

範嘯天也不知道一直盯住自己的那雙眼睛是大天目的,而且大天目已經確定他就是那夜在半子徳院墻上化身墻垛的那個人。但範嘯天更加無法預知的是,就在他即將與倪大丫的接觸中,大天目將直接看破他所采用的手法,鎖定倪大丫。

也難怪範嘯天會那麽自信,他的手段真的算得上既高明又隱蔽。進入盜挖現場後,他只是和其他戴儺面具的人一樣到處走走看看。有時抓些泥土撚開看看土質,然後很隨意地扔在幹活拖沓散漫的某人身上。有時撿起塊石頭看看,然後隨手放在經過身邊的挑筐裏。讓人感覺他就是個精通盜挖古墓的老手,而且還是個經常督管盜挖現場的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