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 第四章 一次掙紮一次打擊(第2/11頁)

史流芳仍是有點不放心。

“不要緊的,”陳劍誰說,“他剛才在猝聞噩耗時仍能先去替我們結賬才行動,他還是清醒得很。”

車子在黑夜的柏油道上狂吞著路碑。

車燈在千障萬重的黑幕中蕩出兩線黃芒。

“也許,你得要在一面駕車。”陳劍誰凝重的說,“一面告訴我一些有關蔡四幸和可能與黑火有關的事。”

“可以。”溫文堅定他說,“這兒離目的地還有九十多英裏,至少要三四個小時才能抵達,我一路上會把所知的告訴你們。”

他們本來興高采烈的來,可是因為一個朋友的死訊,使他們都陷進了水深火熱裏。

抵達“貝多”埠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上午的事,他們自然都無心睡眠,一路上還買了四五份報紙,一抵埠就想先到蔡四幸的家裏去打探情形。

陳劍準則認為:“先找個地方歇一歇,洗把臉再去。”

牛麗生、駱鈴、史流勞都很不以為然。

“反正蔡四幸都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陳劍誰只好進一步解釋,“人家正在傷心難過,咱們要是去得太過貿然,也未免太令四幸的家人錯愕了。”

聽了這話,史、駱、牛三人才不情不願的,在溫文帶領之下,隨便找了家旅社落腳。

溫文也觀察著他們,問亮著眼睛:“聽說,你們之中只有劍誰兄見過四幸,你們都未見過他,是不是?”

史流芳很有些黯然:“唉,緣慳一見。”

溫文說:“難得,難得。”

史流芳“哦”了一聲,不明白為什麽“難得”。

“要是你們跟四幸相知相熟,為他報仇自是理所當然的。”溫文感嘆的說,“可是你們素不相識,卻為他的事這般焦切懸心,實在難得。”

“蔡先生跟我們的老大肥鴨是結義兄弟,我們跟老大也是結拜兄弟,”史流芳斷然的說,“那就等於我們跟四幸也是結義兄弟,結義義兄弟就算設見過,也是兄弟,他給人害了,咱們決不能坐視不理的,是不是?”

他頓了頓,又說:“正如你的一個好友;曾經跟你有過一段歡樂時光,可是他後來離開你了,不再跟你在一起了,可是他若遇禍,或者遭劫,你總不會袖手旁觀,相應不理的吧?”

駱鈴剛洗過了臉,一張臉像出水的芙蓉似的,只是一晚沒好好睡過,很下呈現了兩抹蛾翼似的黑眼袋。她嫣然一笑說:“人,不一定要相熟才能相知的,是不是?”

溫文望向牛麗生。

自從聽說蔡四幸喪命之後,這個一向貪睡的彪形大漢,迄今一直未曾合過眼皮。

他瞪著牛一般的火眼,只等待出發。

陳劍誰輕咳了一聲:他的拳輕輕握著,放在唇邊。

大家都知道他要說話,立即聚攏了過去。

“溫文也靠了過去。”

“咱們來到此地是客,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萬勿搞惹是非,切勿輕易出手。”他說得很慢,可是也很有力,“黑色的火白色的女人,自然都有古怪。我們是人生地不熟,而世間事又無奇不有,要查個水落石出,自然要膽大心細,謹慎從事,不可打草驚蛇。”

溫文問:“您認為該從何著手呢?”

“張小愁。”陳劍誰回答。

“一,她是蔡四幸死時唯一目擊證人,二,她是四幸的親密女友,她了解小蔡比咱們都多,調查應從她那兒著手。”陳劍誰明晰的說,“還有,四幸死後?據報載張小愁一直不肯向記者提供任何消息,聽說警方也束手手無策,究竟她是不是受到極大的驚嚇,還是有什麽她不便說、不能說的?”

“我見過她,”溫文同意,但他也很同情:“小愁是個好女孩。”

“所以我們更應從她那兒著手。”這就是陳劍誰的結論。

2、打草驚蚊

到了貝多埠蔡家,正好趕上蔡四幸的大殮之日。

蔡四幸生前交遊廣闊,但葬禮來的人並不多,主要的原因,是因為當地的人迷信:給黑火燒死的人,說不定遭天譴,至少也是撞了邪,這種黴氣還是不要去惹的好。

所以靈堂甚為冷清。

大廳當中,置放了一付棺木,壽木前一對蠟燭,一個鐵皮桶是拿來燒冥紙的,想到這本來是個年輕有為的小夥子,而今在棺木裏也只是具燒焦的屍體,就令人感慨不已。

他們一踏進去,溫文率先在靈柩前三鞠躬,然後轉向一名身材福福泰泰、臉孔圓圓滿滿,連眼睛、眼鏡,鼻頭、臉胚、甚至連門牙、幾粒臉上的青春痘都是圓形的漢子,說了幾句話。

那漢子不住點頭,向他們這邊望來,然後又去跟一對老夫婦說了幾句。

陳劍誰一進大門,就在廳內差不多二十人裏,發現了一個人。

一個令人一跟看去,就知道他是個充滿叛逆性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