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方一堂
為了證實到底有沒有這回事,唐方決定要去一探虛實。
她施展“燕子飛雲縱”中最高妙的輕功,潛行到了“鷹留閣”。
在黑夜中因深記徐舞的圖形,才不致誤觸機關,或走入迷陣,不過,唐方自己也有點詫異:自己不是久病的嗎?怎麽施展起輕功之際,竟然並沒有真氣不繼、元氣不聚的感覺呢?
如此固然可喜,不過對抱恙已久的唐方而言,也十分可怪。
她潛伏在“鷹留閣”的“水月半塘”,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也聽不到什麽陰謀。
她只看到了幾個人,就一切都明白過來了。
她看到的當然是人,不然還是鬼不成!
只不過她看到的是幾個確不該在這裏見到的人。
“鷹留閣”裏有十幾個人,其中大都是雷家好手和唐門高手,其中還包括“三缸公子”溫若紅,還在喝酒猜拳、高談闊論。
這些人在這裏都不奇怪。
可是有三個人也在這裏,唐方就極感詫異了,他們是:
雷暴光。
唐不全。
雷變。
他們不是各回家鄉去受“處分”的嗎?怎麽都竟在這裏出現?看他們的樣子,似在這很久了,而且一直都住在這裏,並且還會繼續往下去似的。
唐方詫異莫已,她決定要追查真相。
所以她小心翼翼,潛過“水月半塘”,按照徐舞所提供的圖樣,避過戍守和機關、陣勢,直奔“龔頭南”的正北方“金鼓樓”的殘垣下。
因為徐舞在那封未交給她而是她撿起來的信裏說:“金鼓樓”的殘垣下,已有人在那兒接應。
誰在“接應”?
唐方決意要問一問“接應”的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誰是那“接應的人”?
唐方並不知道,就在她自以為不驚草木的轉身而去之際,那在閣裏的“三缸公子”溫若紅,忽然回過頭來,向剛才唐方藏身的塘畔望了一望;他滿面病容,滿臉酒意,但眼神卻是綠色的。
綠得懾人。
“金鼓樓”真懸著一面金色的大鼓。
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在那兒鎮守著的侍衛立刻擊鼓示警。
可是,今晚,月黑風高,這兒一個衛兵也沒有。
現正是亥初。
唐方很快就發現六名守衛都給點了穴道,殘垣西南角,也給擊穿了一個洞。
她這時候得要作一個決定:
一,她馬上呼喊張揚,“五飛金”的人一定馬上警覺,查緝到底是誰闖入。
二,她退回“移香齋”,因她出來已太久,唐小雞和唐小鴨必會生疑,只要一旦驚動其他的當家,這事就會遮瞞不住。
三,跨出殘垣,看看到底是誰幹的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人生在世,往往有許多事是不容你周慮的,要馬上下決定的。
唐方決意要查明真相。
她走出“金鼓樓”殘垣下的那個“洞”。
她一跨出洞口,就有人喚她:“方姊,你終於出來了。”
她一轉首,幾乎沒吃了一大驚。
她早已意料有人會在墻外候著,但卻沒料到會有這麽多人!
黑壓壓的怕沒三四十人,全屏住聲息動也不動的伏在那裏,一副紀律森嚴、電殛不避的樣子!
叫她的人已走了近來。
唐方立即退開,很是防範。
那人向她揚了揚手,表示並無惡意,掏出兩顆青粼石,湊上臉去一映,只見一支又高又削又勾又挺的鼻子,下領還有一道小疤痕,看去更有男子氣概,——唐方認識此人,正是輩份在自己之下但很受唐門正宗一系重用的唐催催。
唐催催是唐悲慈的兒子,一向與唐方交好。唐方一見是他,登時放了心。
她比較不警戒了:“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唐催催一楞。
這時,一個一座山般的人影一閃而至,有一種虎撲而下的氣勢,唐方嚇了一跳,青粼映照中,卻見那人虎背虎腰、虎眉虎目,連壓得低低的語音也似是虎吼:“小徐呢?”這虎一般的漢子瞪住唐方,眼中有一種特異的神色。
“小徐?”唐方奇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已微微可聽到“龔頭南”莊傳來吵噪的聲音。
唐催催道:“走,咱們邊走邊說。”
“走?”唐方問:“走去那裏?”
這時燈火一一亮起,犬吠人叱,漸漸迫了近來。
唐催催急道:“是爹爹要我來接方姊的。山大王,咱們走。”
山大王冷哼一聲,一把揪起唐催催的衣襟:“小子,老子要走就走,你少來下令!”然後這才松了手,拍拍手,道:“我下令,才是令!”並跟大隊人馬說:“走!”
一下子,人起馬立,個個剽悍,身手俐落。人說“山大王”帶兵攻城掠地,劫不仁之富濟大義之貧,除橫虐之暴安善德之良,所向無敵,剽悍無匹,唐方今回親眼目睹,方知果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