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年之後(第3/5頁)

“好。進去後,叫醒大叔,要是叫不應,就自己下樓來給爹開門。”

徐濱應了一聲,推開窗靈巧地跳了進去,徐士清焦急地等在窗下。他心想,也不知這被兒子稱為大叔的人是不是白志遠。假如是他,也不知他為何會躺在地板上,若使喝醉便也罷了,若是有什麽別的……他心裏七上八下的,就見徐濱探出腦袋。他的臉幾乎沖出窗口,他聲音發抖地叫道:“爹,你快來!大叔,大叔他好像是死了。”

徐士清好似被捅了一刀,整個人瞬間怔在那裏。接著,就聽徐慶粗聲朝窗口喊:“小少爺,你先下樓給咱們開門,別怕,咱們都在這兒,快點!”徐濱應了一聲,腦袋又縮了回去。

白志遠死了?白志遠死了?徐士清只覺得腦袋裏有無數個聲音在重復這句話。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走到前門,又是怎麽沖上樓的,他只知道,等他踉踉蹌蹌奔上二樓時,就見白志遠身穿一襲白色裏衣仰面倒在床邊,看那臉色便知已沒有氣息,再搭其脈搏和心臟,一均無聲息,徐士清把他翻轉過來,發現他背後插有三把小刀,一把插在後勁,一把在後背心,還有一把在後腰處。從外形看,這些小刀類似飛鏢,但又比普通飛鏢略大一些,再看白志遠的傷口,周圍早已發黑發青,想必這些飛鏢上都喂了毒。

“莊主,你來看。”忽聽徐慶在屋外喊了一聲。

徐士清立刻奔出臥房,就見徐慶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眼睛望著樓邊的一扇窗。

“莊主,我看賊人就是從此處爬進來的,你瞧,這裏有腳印。”徐慶指著窗邊地板上兩個黑色的泥腳印道,“那日賊人進來時,外面定在下雨。不然,腳印則會如此清晰?”

徐士清探出窗口,發現窗外便是街道的盡頭,且是個死角,既無店鋪也無住家,只有一個用紅色泥墻壘起的月洞門,倘若有人從此處翻窗進入,一般不會被其他人看見,看來這賊人是瞅準方位才伺機行動的。如此處心積慮,定不是一般的蠢賊。再說,一般的小賊,只偷財務便好,也不會傷人性命,看這飛鏢的手法,把把插中要害,深入內臟,估計這賊人功夫不弱。

徐士清聽陳南城說過,白志遠自離開府衙後,便不再過問府門的案子,安心跟妻子一起經營蕭館,有時也收幾個學生,教人彈琴吹笛,日子過得平安愜意。他為人又謙遜隨和,向來不與人結怨,按理說,不應會有什麽仇家。莫非是舊案結下了梁子?

可是仇家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就在他剛剛查到嶽父一按的重要物證的時候來了,這也太巧了吧?難道白志遠的死跟嶽父的案子有關?

徐士清又是心裏一涼,心想,倘若如此,賊人又是如何知道白志遠已經查出物證這件事的呢?白志遠做事謹慎,總不會是他自己泄露的吧?那問題又是出在哪裏呢?

對了,那封信!

徐士清驀然想起,當初看信的時候,就覺得那信的封口,似有點破,當時,他沒細想,莫非……

“莊主,你看要不要報官?”正在思忖間,耳邊傳來徐慶的問話聲。

“自然是要報官。只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找點東西……”徐士清已努力讓自己亂哄哄的腦子靜下來。現在,他越來越覺得白志遠的死跟嶽父的案子有關,於是他問:“徐慶,白先生的來信,你是如何得到的?”

“是徐永交給我的。”

“徐永怎會有這信?”

“他說是李媽媽給他的。”

“李媽媽?”

“李媽媽是門房的姐姐,今年年初才來山莊幫忙。”

徐士清的腦海裏閃過一個女人的影子,肥短身材,臉大如盆,走路風風火火,說話如打雷。他當初還奇怪,那瘦精精的門房怎會有如此粗壯的姐姐,現在想來兩人都沒半點相像的地方,莫非那李媽媽……

忽然,耳邊又聽徐慶在說話:“咦,少爺到哪兒去了?”

徐士清這才想到徐濱,進屋後,好像就沒看見他,主仆兩人對望一眼,頓時都著急起來,徐慶首先扯開嗓門叫起來:“少爺,少爺……”

沒人答應。

徐士清心裏納悶,這小子上哪兒去了?

“許是剛才受了驚嚇,我到樓下去看看。”徐慶道。

徐士清皺了下眉,心想若真是這樣,這孩子還真沒出息。見個死人就怕成這樣,將來還能幹什麽大事?看來以後真得多帶他出來走走了,正在思忖間,就聽樓梯下傳來一陣響動,徐士清低頭一看,正是徐濱。

“爹,你下來一趟。”徐濱臉上的神情頗為緊張。

“少爺,你去哪兒了?”徐慶首先嚷道。

徐士清看見兒子無礙,已經放下了心,便問:“什麽事?”

“你下來嘛!”徐濱道。

“你自己在樓下玩,記得不要出去,不要亂動屋裏的東西……”徐士清急著趕回白志遠的臥室檢查一番,只想叮囑幾句就走,這時卻見徐濱別過頭去朝身後看了一眼道:“爹,這裏有一個死人,一個活人。”說罷,他轉身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