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義父殞命(第4/7頁)

她住在新房,又不能盡興操練新劍招,只得練習內功及其他輕巧的功夫。義父留給她的那支銀簫她也不敢輕易示人,更不願吹奏,這會令她想起與濱哥夫唱婦吹的那支《烏夜啼》,“獨宿空房淚如雨”,想不到它竟成讖語!在練功房兩個師兄倒是常見面,但因她是已婚之人,大家都避著點嫌。

莊子裏的氣氛,就像寒冬臘月般陰冷,而對白簫來說,尤其如此。

新年又到了,由於莊主病故,少莊主失蹤,文慧又七歪八倒的,莊裏諸事一概從簡,顯得分外冷清。白簫倒覺得這樣反而遂心,她屢經喪痛,已有點心灰意冷。她唯一的安慰就是那串七彩鳳凰珠,有時想起濱哥對自己說過的話,她的臉還會飛紅,另外,她雖然常遭受婆婆的淩辱,總算身邊還有兩個心腹。徐永三十五六,就像是她的叔叔,荷萍就像她的姐妹,對她呵護有加,還有小廝丁二,也像她的兄弟似的。所以,在這新房裏,她總算還能說說心裏的話。

新年過後,不久又是送春迎夏。文慧的身子慢慢好了起來。一天,她讓百合喚白簫到房裏。白簫本是要晨昏定省的,但因文慧厭惡她,改成三朝一省了。這天並非定省的日子,白簫被喚,隱隱不安。

她來到婆婆房中,只見姨媽與她並排坐著,身邊還有百合、百蓮等丫環,好像頗有點氣勢。她忐忑不安地上前給兩位長輩請了安,然後垂手侍立,聽候訓示。

文慧道:“你且坐下,我有話說。”

白簫領命。百合忙去倒茶,笑嘻嘻地遞給她道:“少夫人請用香茗。”白簫見她穿著錦繡素袍,戴著金釵玉佩,好不華貴,雖是以前伺候過自己,卻比自己體面多了,忙站起接茶,並謝了她。

白簫向婆婆望去,只見她神情嚴肅,心知無甚好事,便準備聽她訓誡。

文慧道:“今天喚你來,有兩件事。一是山莊自你公公去世後,我又病了半年光景,一直無人過問習藝之事,如此荒廢下去,雷震派豈不要不打自垮?所以我已命各弟子、眾武師明日辰時在本派習武廳集中,聽我訓令。我將繼任雷霆派掌門人。”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瞪視白簫道:“你服不服?”

白簫心想,原來如此,忙道:“公公仙逝,婆婆繼位,原在情理之中,弟子怎敢不服?”

文慧冷冷地道:“你服就好。還有第二件事告知你:聽說你公公在時,授予我兒和你一套新劍招,當時我身子欠佳,未予理會。現今你公公亡故,我兒下落不明,這套劍法僅你一人會使,對眾弟子來說,豈不有失公允?同為雷霆派弟子,我的意思是都要一視同仁。你公公這套劍法,威力無比,足以雄視江湖,眾弟子如都能使,必可壯大我派實力。為此,自明日起,你要把你公公教你的新劍招拿給我看,然後傳授你的兩位師兄。還有,你公公命人給你鑄造的那管銀簫也要拿來與我看。”

白簫一聽,大吃一驚,心想,婆婆做掌門本無不可,但這新劍招之事,原是絕密的。義父當初要我與濱哥背著眾人到山頂上去練,還讓徐永在外守著,就是怕人偷窺。濱哥被人劫走,義父一直懷疑莊裏有內賊。新劍招威力非同小可,我若授予眾人,萬一這劍招落到了那內賊手中,豈不是自尋絕路嗎?義父在九泉下是絕不會點頭的。況且,義父當時也沒給劍譜,只是口述身演的。現在婆婆不知聽信了誰的讒言,要我交出劍招,這如何是好呢?

她想了一想,站起來走到文慧身前,雙膝跪下,低頭答道:“回稟掌門人,師父在時,確實傳授徒兒新劍招,並贈予銀簫作為兵器。但師父一再嚴訓,此劍招為我雷霆派鎮派之寶,不得授予他人,以免絕藝誤落賊手,貽害本派。弟子萬萬不敢違背師命,那支銀簫如掌門人要用,弟子即刻取來奉上。傳藝之事,弟子恕難從命,請掌門人體察。”說罷磕了三個頭。

文慧已怒容滿面,白簫也不敢看她的臉色,只聽她厲聲喝道:“你好大的膽!竟敢違抗我的命令!你是倚仗新劍招來向我示威嗎?”

白簫連連磕頭,道:“弟子不敢,弟子不能違背師命,請掌門人……”

她話未說完,就聽文慧離座而起,邊走邊恨聲道:“不知好歹的丫頭!告訴你,傳也要傳,不傳也要傳!不然,明天當眾按門規處置!”說罷,已到內房去了。

白簫還跪著,這時,有一雙手把她攙了起來。她一看,卻是文蘭,白簫不由嗚咽道:“姨媽,這事可怎麽辦……”

文蘭柔聲道:“這事確實難辦。我姐的脾氣也未免急了些,我等會勸勸她,你先回房吧。”

白簫謝過了,文蘭便起身去了內室,幾個丫環一哄而散,廳堂之上,只留下白簫空落落的一個。她慢慢起身,淒然走出門去。當她走到一個僻靜處所,冷不防一個人走出來,叫了聲“少夫人”,便塞給她一張紙條,輕聲道:“是我爹給您的。”說罷。徑自向相反方向飛快跑了。白簫認出此人是陳儀,忙把那張紙條放在袖中,急急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