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祁連山上(第2/11頁)

“你是徐士清的兒媳婦?徐濱的妻房?”老人的話竟像在審案。

白簫連說了兩個“是”。

“聽說你新婚之夜丟了丈夫?你也太不小心了,自己的丈夫在洞房花燭夜都會給弄丟了,那就難怪你會在這裏丟了自己。不是老夫來救你,你還有命嗎?”

這兩句不陰不陽的話聽到白簫耳裏,她只覺得有趣,從小到大,她倒還沒見過如此說話的長輩,於是笑道:“大不了,我以後請老英雄吃飯,只是我現在沒錢。”

老人瞪了她一眼道:“哈,老頭子救你一命,連口酒都沒得喝,徐家什麽時候出過你這般小氣的人?也罷,你上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就此別過。”說罷,氣呼呼地扭頭要跑。

白簫想,他知道我家的事,我對他卻是一無所知,怎可不問個清楚就讓他跑了?她大聲道:“三更不改名,四更不改姓,老人家,留下萬兒來!要不然——”

那老頭回過頭,狡黠地看著她道:“要不然怎麽樣?”

“敵得過姑娘手中的銀簫,就讓你走,敵不過——”

“老頭子只有一把瘦骨頭,你這把沉沉的銀簫,要把老頭子打死嗎?”

“你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你性命?只要你把真名實姓道個明白,他日也好讓我請你到宿城的大酒家海吃一頓,略表我的謝意。如何?”

“我不幹,老頭子為吃酒菜,送掉性命不值!老頭子這就走也!”說罷就要走。

白簫叫道:“老人家,恕我徐玉簫犯上了!”說著拿起銀簫,裝模作樣要吹,誰知剛拿起,這支簫也不知怎的,就飛到了老頭的手裏。白簫大驚,不過她也是有心試探的,以逼他露底;現在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當下心悅誠服道:“晚輩適才冒犯了,還望老人家恕罪!”

那老人哈哈大笑,說了一聲“好丫頭”,便一掌平平推出,白簫立覺一股排山倒海之氣撲面而來,忙拿起銀簫應戰。老人笑道:“快使出你的看家本領!”白簫初逢勁敵,便一招“和風細雨”遞了過去,老人又一掌切過,看似尋常,白簫卻覺胸悶氣惡;勉強又使了招“烈日炎炎”,卻難擋對手的平實招數。老人又笑道:“把你師父的絕學都使出來!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麽當師父的。”說罷,氣定神閑地又慢慢推過一掌。白簫早已乏力,但見此人提及先師時語氣中似帶著幾分輕蔑,心裏不免有些氣急,怕自己給師父丟臉,忙拼命使出一招“宿鳥投林”,老人的招式卻無甚變化,始終是看似平常的一個招式。令白簫更可氣的是,老頭似在耍自己,見她手忙腳亂,便收回掌力,等她回過勁來,又逼了過來,他難不成也是想窺探本門不傳之秘?想到此,她越發心浮氣躁,陣腳大亂,十招統統使完,也奈何不了老人家的一招。她不甘落敗,反反復復盡是這幾招,卻都被老人掌力遏阻,施展不開,毫無威力可言。最後,她力竭倒地,兀自發呆。

片刻後,她才醒悟,見老人坐在她跟前,微微含笑,立時覺得無地自容。她勉強站起,一扭頭就要往山下跑,只聽老人在後面笑道:“打輸了就不要問我姓名了?”

“誰輸了?我餓了,沒力氣!”她賭氣道。

“那咱們先去吃,吃飽了再重打!”

“行!”

“那好,我請客!”老頭爽快道。

“好,今日你請,以後我請!”白簫大聲回應。

老人哈哈大笑:“行啊!前面就有個鋪子,走!”話音剛落,他就施展“一鶴沖天”的輕功絕技,騰空而起,如飛般向前躍去。

白簫直趕得汗流浹背也趕不上,當她氣喘籲籲進門時,老人已經在享用熱氣騰騰的蓋澆面了,她頓時羞慚滿面。

那老人大約也已看出她極餓,就呼來堂倌為她叫了一碗大肉面,說道:“丫頭,吃吧,吃飽了再說。”

白簫道聲“多謝”,便大吃起來。待她吃完,又有兩個熱騰騰的大包子送到眼前。她偷眼看老人,只見他臉上的詭詐之色已去,換做了一副慈愛的面容。白簫雖不知他姓名,也窺知其人是友而非敵了,於是大半個心放了下來,吃得更是有滋有味。

不一會兒,老人結賬徑自出門去,白簫連扒幾口,呼呼吃光碗裏的面,隨後帶上包子緊緊跟上。兩人走到一條岔道,老人道:“丫頭,我可要上遠路了。”

白簫道:“老人家,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呢!”

老人呵呵一笑:“想知道,就跟我來吧!”

他忽然抓住白簫的胳膊,騰空一躍,縱上了山邊的岔路。

白簫跟著老人徒步行走了三天,終於來到一座荒無人煙、高峻陡峭的大山上。只見山路怪石嶙峋,清泉直瀉,佳木蔥蘢,端的是一個好去處,再往上攀越,則白雲繚繞於身邊,仿佛世外仙境。白簫道:“老爺子,這是什麽地方?你為何把我帶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