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網中之魚(第3/5頁)

漸漸地,她已經離他越來越近。

他仍坐在那裏紋絲不動。她想叫他,卻又沒出聲。

她的腳步放緩了,忽然又有些遲疑,他消失了這麽久,突然來找我做什麽?他是不是想問我師父的事?他是不是已經知道真相了?對了,那個徐玉簫!她不是遠樵師叔的女兒嗎?她會不會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他了?難道,他是來找我算賬的?他想給師父報仇?

想到這裏,她不由朝後退了一步。

這時,一陣冷風吹過,她哆嗦了一下,眼前忽然又浮現多年前的情景。那時她大概十三歲,他背著她爬山,她趴在他的背上,咬著他的耳朵輕聲叫,師兄師兄師兄,他微微笑著,她叫了幾百聲,他才答一句,你這麽叫,我都快化了。他不太會說情話,但那一句,卻讓她心跳了很久。那一刻,她沒好意思去看他,只是把臉貼在他的背上,覺得從來沒有過的溫暖……

所以師父就該殺!誰叫她攔在我們中間的!是她逼你去當掌門的!我恨她!從她逼你去當掌門的那一天起,我就決定要殺了她!如果你今天見我是來為師父報仇的,那就來好了,我看你怎麽殺我!我倒要看看,是你殺我,還是我殺你!

她又向前邁開了步子,腳步越來越快。

那人始終沒回頭看她。

她想到了他說過的話,我再也不想看你了,可要我不看你,除非我瞎了。

她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頭。她相信他會回頭看她,因為那才是他。可是,他今天為什麽對我視而不見?

那是他嗎?她在心裏問了一句。

“師兄!”她終於喊道。

那人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

不對!他不會這麽對我!

這不是他!

然而,她想到這點的時候,腳步已經跨了出去,霎時間,她只覺得地動山搖,接著整個人便掉了下去。她瞬間清醒了過來,這是個圈套!她立即想用內力跳出那條溝渠,可是,一張大網從天而降。

“砰!”皓月被扔到了地板上,待有人解開蒙在她眼睛上的黑布,她才看清楚站在她身邊的人。雖然她早料到是哪些人,可是乍一看,還是又驚又怒。

“你這個賤丫頭,居然敢冒充青木!我要把你……”她話還沒說完,一盆冷水便當頭澆了下來。她凍得直哆嗦,後面想說的話全忘了。

這時,就聽那白簫尖叫了一聲:“姥爺!”

“幹什麽!我是叫她清醒清醒!她可別忘了現在是在什麽地方!”沈英傑吼道,說罷就朝她瞪了過來。

老不死的,你還沒死啊!皓月心裏罵道,但這次學乖了,她不說話!

“我問你!你是不是冒充李純民住在臨沂的鹿角巷?”沈英傑問道。

她只當沒聽見。

“嘩!”又是一盆水澆來。

“我看你還裝不裝啞巴!你這個欺師滅祖的孽障,別以為你做的事別人不知道!”沈英傑的聲音幾乎震破她的耳膜。

原來他們已經找到她在臨沂的舊宅了,那兩具屍體也應該已被他們發現了吧?

“你笑什麽?”沈英傑喝道。

對,她是在笑,她笑的是,他們竟過了這麽多年才發現那兩具屍體。

“我問你,那兩具屍體是什麽人?”

她依舊不說話,眼看著第三盆水又要澆上來了,白簫在一旁道:“姥爺,她有孕在身,這麽做不妥。況且,我答應青木掌門,不為難她的。”

青木,她聽見了這兩個字。難道她真是青木的弟子?她不禁擡起頭,打量起眼前的女子來。青木為什麽要收她做弟子?當初,我求他教我武功,他不肯,為什麽偏偏選中了她?難道她比我美嗎?

“皓月師叔,今天抓你來,是想核對幾件事。請問師叔,你那舊宅中的兩副屍骨究竟是誰?”白簫在跟她說話,可她根本不想回答。

白簫等了一會兒,不見她答,又說話了:“你若不答也可以,到時候,青木掌門來要人,我不理就是了。”

怎麽又是青木?

白簫見她擡頭,又道:“當日我答應青木掌門,一旦真相水落石出,便會將你交於他處置。如果你始終不肯答我所問,那事情必然會拖延,到時候青木掌門來向我要人,我也只能讓他再等等了。可是,青木掌門的秉性你也知道,他這一走,又不知道何時才會現身。”

他要親自處置?他會來帶我走嗎?她會不會在騙我?

“你說,我師兄讓你把我交給他。有何憑證?”她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白簫遞過來一張字條。

“你自己看吧。這是我與他分別時,他交給我的,讓我碰到你後給你看。”

旁邊有個總管模樣的人,替她展開了那張紙,只見上面寫著一個字——風。那個字末尾的勾高高揚起,沒錯,這就是當年她在紅籌寺門口寫的字,他果然還留著它。瞬間往事又湧上心頭,她還記得自己曾在他手中寫字,“把你給我”,他考慮片刻,在她的手中寫了一個“好”,隨後,她就解開了衣襟。那一刻,他臉上的神情,她無法形容,卻終身難忘。其實,她那時是寫錯了字,她本想寫“把碗給我”,但不知為何,寫在他手心裏,竟變成了一個“你”,但她從沒後悔過。況且後來,他還是把碗給她了。她知道只要她要,他就一定會給她,即使再不情願,他也會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