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怨氣易消 芳心難測武功雖失 俠骨猶存(第2/18頁)

玉虛子大感尷尬,只好默然不語。心裏想道:“天梧道兄是個忠厚老實的長者,偏偏卻有這樣一個跋扈的師弟,華山派的掌門之位,只怕遲早都會給他這個師弟奪去。”

天梧道人咳了一聲,說道:“貴派既然與齊勒銘化敵為友,那麽今日之事,請貴派兩不相助就是。”他不敢指責師弟的無禮,又要顧及武當派的面子,也只能這樣說了。

玉真子道:“多謝道兄通情達理,曲諒敝派所為,敝派自當遵命。”武當五老退下,但卻並未遠離。

天璣道人回過頭來,說道:“天璇師弟,你是否還堅持己見?”

天璇道人是在場的華山派三個長老之一,天璣向他問話,他卻面對天梧說道:“不錯,我還是維持原議,真相未白,不宜妄動幹戈。”

看來他們對應該怎樣對付齊勒銘的問題,是曾經有過一番爭議的。

天璣冷冷說道:“我們華山派中,只有你和齊勒銘是有交情,這個和談使者非你莫屬了。”

天璇說道:“我只不過要問明真相,哪談得上就是求和,師兄,你不會懷疑我會徇私吧?”

天璣說道:“你和齊勒銘的私交深淺如何,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我還沒有資格懷疑。”

天梧又咳一聲,說道:“天璇師弟,你說的也是正理,好,那你就過去和齊勒銘先行說個清楚吧。”

齊勒銘仍然是那麽一副蕭索之極的神情,對眼前發生的事物,竟然好像與他無關似的。

不過,當天璇道人走到他面前的時候,他的眼睛才閃出一絲喜悅的光芒。

天璇說道:“齊兄,你知道我從來不說假話的,自從二十年前你忽告失蹤之後,我以為是再也見不到你了。想不到今日還能見面,卻又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見面。咱們是友是敵,尚未能分曉。但無論如何,看見你還活在世上,即使咱們將來非變成死敵不可,我還是要為你高興的!”

齊勒銘淡淡說道:“有的人生不如死,有的人死了還活在別人心上。生而何歡,死亦何憂?”

天璇說道:“齊兄,你經了一場大劫,比以前更豁達了。倒是小弟雖在道門,卻未能超然物外。”弦外之音,世俗公認的是非黑白,他還是不能不理會的。

齊勒銘道:“道兄何事縈懷,盡管說出來好了。”

天璇躊躇片刻,說道:“在小弟未曾道達來意之前,我想先問一問你。”

齊勒銘道:“請問。”

天璇道:“你我雖然早就相識,總共也不過見過幾次。要是再剔除你失蹤的這二十年,你我相識的日子其實甚短。如今我要你說的是與你性命攸關的真話,假如你認為我還不夠這個交情,你可以拒絕回答。”

齊勒銘說道:“你不怕我說假話騙你?我和你不同,有時我也會說假話的。”

天璇正容說道:“我知道。我知道有時你會玩世不恭,但我更知道你對朋友總是說真話的。除非你不把我當作朋友。”

齊勒銘哈哈一笑,說道:“古語有雲:白頭如新,傾蓋如故(這兩句話的意思是,有的人從小相識直到白頭,還是好像剛剛相識一樣;有的人道左相逢,把車子停下來交談片刻,就好像老朋友一般。傾蓋是指停車時車蓋傾側。)人之相知,貴相知心。交情深淺,豈是時日的長短所能衡量?

“當年武當五老和我比劍之時,你和玉虛子的交情比和我的交情深得多,但你沒有助他攻我,就憑這點,你已是有資格要我說真話的朋友了。”

天璇道人道:“多謝。但我是把你和玉虛子當作同樣的朋友的,也並非對你特別好些。”

齊勒銘道:“我知道。所以當年我也沒有求你相助。朋友之道,第一是講個‘信’字,第二是講個‘諒’字。這個例子不也正好說明了交情深淺是不論時日,而是貴在知心的麽?你對我們兩人的交情,都是同樣可貴!”

天璇道:“好,你說得這樣透徹,那我可以直言無忌了。三個月前,敝派掌門天權真人突然暴斃,死狀甚慘,顯然是給人偷襲,將他害死的。目前我們正在追查兇手!”說罷,雙眸炯炯,注視齊勒銘。

齊勒銘道:“敢情你們懷疑我就是殺害貴派掌門的兇手?”

天璇說道:“天下高手雖多,能夠殺害天權師兄的也沒幾個。天下第一劍客金逐流,少林寺方丈痛禪上人,崆峒派掌門孟華,天山派掌門楊炎,加上令尊和你。或許還有一兩個不知名的武林隱士,但無論如何,不會超過十個。”

齊勒銘道:“金逐流、痛禪上人、孟華、楊炎都是俠義道中鼎鼎大名的人物,你們當然是不會懷疑的了。”

天璇道:“不錯!”

齊勒銘道:“那麽剩下來的可疑人物就只有我們父子了。家父早已不理世事,而且年紀老邁,即使他要殺害貴派掌門,只怕亦已無此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