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小鎮聚英豪 金刀殺敵長江逢秀士 銀劍誅倭(第2/7頁)

說時遲,那時快,只這一瞬之間,潮音和尚第二杖又到,而陽宗海也跳了下來,長劍一招“毒蛇吐信”,刺了進去。潮音和尚叫道:“嚇,好快!”倒轉杖尾一擋,叮當一聲,劍杖相交,各退兩步。陽宗海叫道:“你是何人?”潮音和尚道:“我是專打惡狗的降魔天尊!你這無恥小子也敢稱為劍客,吃灑家三百禪杖!”禪杖直上直下的迎頭痛打,陽宗海試出他的力氣,還真的不敢和他硬碰,卻展開小巧騰挪的身法,一口氣長劍活似靈蛇,忽伸忽縮,尋瑕抵隙,專刺潮音和尚的關節要害!

潮音和尚久戰陽宗海不下,心中煩躁,陡地大喝一聲,禪杖掄圓,呼呼猛掃,有如猛蛟出洞,餓虎下山,一派拼命的招數,陽宗海不住後退,但門戶封得更其緊密,每一出劍,都是用極巧妙的劍法,將潮音和尚的猛勁輕輕化解。於承珠看得暗皺眉頭,心道:“怎麽師伯祖如此魯莽?竟然完全看不出敵人以逸待勞的戰法?若是我的師父,焉能給陽宗海占了便宜。”原來在玄機逸士門下弟子之中,潮音和尚氣力最大,武功卻是最弱,張丹楓雖是師侄,卻比他強了不知幾倍。

但雖然如此,潮音和尚倘若是不急不躁,仗著他登峰造極的外家功夫,還可以和陽宗海打個平手,一動了氣,狂呼猛掃,久攻不下,氣力漸漸消耗,加之他一邊臂膊受傷,更是難以持久,三十招過後,陽宗海嘿嘿冷笑道:“我道是誰,使得這樣剛猛的天魔杖法!原來是張丹楓的師伯。可惜你似笨牛一樣,全不懂得上乘武功的奧妙,且待我指點於你。喏,這一杖不應如此橫掃,這一杖用的勁道不對!”他是有意激怒潮音和尚,潮音和尚果然中計,恨不得一杖便將陽宗海打死,高手相鬥,哪能動氣,一怒杖法便亂,陽宗海哈哈大笑,劍法一變,著著反攻,劍勢如虹,殺得潮音和尚慌忙回杖護身,攻守之勢,頓然一變。

於承珠瞧不過眼,按劍欲起,但潮音和尚輩分比她高出兩輩,自己上去相助,卻又怕他掛不住面子,手心暗扣三朵金花,想道:“我不如用暗器助他一臂之力。”正在躊躇未決,忽聽得白馬一聲長嘶,周山民叫道:“有賊子暗算!”於承珠一回頭,只見那名叫褚玄的短小精悍漢子,不知什麽時候,偷偷摸摸地摸到一塊巖石後面,正曳開彈弓,想打周山民,卻給白馬發現了。現在他正用彈子打白馬哩。

於承珠大怒,金花飛出,先不打陽宗海,三朵金花都奔向褚玄,哢嚓一聲,第一朵金花將褚玄的彈弓打得從中斷裂,彈弓兩邊彈起,褚玄虎口流血,說時遲,那時快,第二朵金花又到,褚玄一縮頭,頭上一片沁涼,金花五朵花瓣都是鋒利的刀片,將他一大片頭發削去,頭皮也刮傷了。褚玄嚇得魂不附體,抱頭一滾,他擅長北派的滾地堂功夫,這一滾還真算躲閃得快,第三朵金花從離開他後腦五寸左右飛過,卻沒有傷著他。

於承珠正想再打,忽聽得馬蹄聲來得甚急,褚玄剛滾下山坡,一個魁梧奇偉的大漢已策馬奔上,忽地跳下馬背,朝著褚玄就是一腳,褚玄一閃跳起,一照面就給那大漢擒著,周山民大喜叫道:“畢賢弟!”那大漢叫道:“是周大哥嗎?”口中說話,手底卻是極為狠辣,扼著褚玄的咽喉一捏,呼的一聲,將他拋下山麓,褚玄連叫也叫不出來,便給他摔下去了。

陽宗海正在得手,招招進迫,占盡上風,忽見畢擎天殺到,只一照面就將褚玄摔死,不由得吃了一驚。心中想道:“畢擎天、潮音和尚與於承珠三人,若然單打獨鬥,都不是我的對手,但若聯手攻我,那我可是難於抵敵。”陽宗海此人久經陣仗,抱定能勝則戰,不能勝即走的主意,猛攻三劍,將潮音和尚迫退幾步,陡地飛身便走,潮音和尚氣得大呼小叫,卻追他不上。他那匹馬是大內禦馬,一上馬背,轉瞬之間便奔下山坡,看不見了。

畢擎天與潮音和尚見過,各道仰慕之忱。周山民道:“畢賢弟,你是怎麽來的?”畢擎天道:“我聽說大哥南下,歡喜之極。只恨有些瑣事在身,不能早來迎接。所以先派畢願窮來,他和你已見過了。”周山民嘆口氣道:“見過了。這次咱們可折損了不少人呢。”畢擎天道:“大哥寬心,除了有限幾人之外,其余的人我都救出來了。”周山民大喜道:“你是怎麽救出來的?”畢擎天道:“我和十三家寨主快馬騎來,正好碰著官軍,大殺一頓,官軍之中,只有那婁桐蓀最為厲害,其余的人,卻阻擋咱們不住。婁桐蓀見勢不好,立刻撤退,被俘虜了的弟兄,大半都救回來了。我聽說你們向這邊退走,就跟著馬跡尋來。”周山民道:“那老掌櫃呢?”畢擎天道:“救回來了。”周山民道:“那孟長生呢?他是郭老英雄的弟子。”畢擎天道:“他受傷最重,不能跳躍,被押在囚車之中,婁桐蓀親自把守,救不回來。”周山民一喜一憂,黯然不語。畢擎天哈哈大笑道:“只要咱們兄弟聯盟,大明的江山都是我們的,何爭在一個孟長生。”於承珠聽來甚不順耳,正想說話,卻又忍住。畢擎天眼光一轉,正對著她,柔聲說道:“嗯,於姑娘,咱們又碰上了,這可真是機緣呵!這回你可參加咱們的盟約了吧?”潮音和尚看了於承珠一眼,笑道:“原來又是個女扮男裝的,真像當年的雲蕾。你這手暗器是她教的吧?”潮音和尚這一打岔,將於承珠引去和他說話,畢擎天甚不高興,好不容易等到個空兒,又柔聲問道:“地圖的事,你可問過你師父了嗎?這可是有關天下的一張地圖呵!”於承珠冷冷說道:“爭天下緊要還是救老百姓緊要?”畢擎天怔了一怔,道:“這話什麽意思?”潮音和尚叫道:“不錯,承珠的話和她師父的話一樣。丹楓的意思也是請你們先發兵去救東南沿海的百姓,近來倭寇正在沿海一帶肆虐,你不知道嗎?”畢擎天道:“倭寇癬疥之患而已!”潮音和尚道:“癬疥若然不理,便成大患。何況也未必是癬疥呢!畢兄,我剛從台州回來,我給你說說那邊倭寇的情形,唉,那邊可真是慘呢。”頓了一頓,敲了一下光頭道:“你看,我好糊塗,周寨主夫婦都要歇息。咱們還是回到那家獵戶去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