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虛傳謝女心如鐵盼到蕭郎眼欲穿

楊婉定睛一看,認得使劍的這個少年正是從前在那邊境的小鎮賣刀給她的那個人。也就是在那天晚上,當屠龍想用藥酒與她幹杯的時候,跑來打碎她的杯子的那個人。

此時石璞亦已看見了楊婉,又驚又喜,連忙叫道:“你是楊姑娘嗎?”說話分神,險些給那使鉤的漢子一鉤勾著。

楊婉顧不得答話,刷的拔劍出鞘,一劍就向那使鉤的漢子刺去。

那漢子本領也委實了得,在腹背受敵之下,居然不慌不忙的反手一鉤,就把楊婉的一招“玉女投梭”化解開了。

那漢子怪聲笑道:“原來你就是楊婉,但你可知道我是誰?”

楊婉怒道:“我知道你是私通韃子的奸賊!”

那漢子笑道:“錯了,錯了。說起來我是你的至親呢,你如何反助外人?”

楊婉斥道:“胡說八道,看劍!”

石璞說道:“你說得不錯,這廝名叫淳於臏,正是陽堅白邀來,陰謀圖害李思南的奸賊。”

淳於臏哈哈笑道:“不錯,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淳於臏就是我,我就是淳於臏。屠龍可曾和你說過我吧?”

楊婉莫名其妙,只當他是瘋言瘋語,手底劍招絲毫不緩。

淳於臏雙鉤飛舞,接連解了楊婉和石璞的三招,繼續說道:“屠龍已經答應把妹子許配與我,屠大嫂,你想想,屠龍是你的丈夫,我是屠龍的妹丈,咱們還不是至親嗎?哈,看你神情,莫非屠龍還沒有將他的真名告訴你吧?好,那麽我現在告訴你,屠龍就是那個和你雙宿雙飛的杜雄。你們的事我全都知道了。”

淳於臏這番話把楊婉氣得雙眼發黑,淳於臏乘機猛下殺手,雙鉤倏地鎖住了楊婉的劍尖。

石璞早已跳開三步,正在淳於臏要下殺手的時候,石璞把手一揚,一支毒龍鏢向淳於臏打來。淳於臏識得厲害,只好騰出左手的一柄鉤來,撥開這一支毒龍鏢。

楊婉吃虧是在氣力較弱,若論招數的精妙,她卻是還在淳於臏之上的。此時壓力減輕,淳於臏的單鉤鎖拿不穩她的寶劍,楊婉一招“三轉法輪”,把鉤上的月牙削斷了兩齒。

石璞叫道:“楊姑娘,這廝狗嘴裏不長象牙,別中他激將之計。”

楊婉沉住了氣,緊咬銀牙,狠狠地殺上去,喝道:“你這奸賊,我非殺了你不可!”

淳於臏本來想要氣壞楊婉,才有把握可以取勝的。哪知弄巧反拙,楊婉使出兩敗俱傷的拼命招數,竟是銳不可當!

淳於臏若是單獨對付楊婉,那還自可;但如今除了楊婉之外,還有一個石璞。石璞武功雖然稍遜於他,也是一個勁敵。

石璞展開繞身遊鬥的戰術,偷空就發出毒龍鏢。淳於臏最懼怕的也正是毒龍鏢。這種毒鏢,見血封喉,淳於臏必須提心吊膽地應付。

楊婉一口寶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招招都是指向淳於臏的要害。她這口劍乃是明慧公主所贈的寶劍,當真有削鐵如泥之能,吹毛立斷之利。淳於臏一個疏神,只聽得“當”的一聲,淳於臏右手的那柄鉤給她一劍削斷!

淳於臏見勢不妙,虛晃一招,一面跑一面冷笑說道:“屠大嫂,你想殺我滅口吧?嘿,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和屠龍的奸情,我不說,李思南也終須知道。哼,哼,他還能再要你嗎?依我之見,你不如嫁給屠龍算了,何苦還要乞求李思南覆水重收?”

楊婉本來是想沉住氣的,但聽了這樣汙蔑她的說話,卻不由得氣得雙腿發軟,追他不上。

石璞喝聲:“住口!”三支毒龍鏢連環飛去。淳於臏只剩一柄單鉤打落了兩支,第三支射他右脅,遮攔不及,忙扭身時,鏢尖已擦著他的肋旁飛過,刺穿了一片肉皮。

淳於臏也真夠狠,一鉤勾下,把受傷的一塊皮肉撕了下來,血流如注,也顧不得敷上金創藥便自跑了。這樣他雖然犧牲了一塊皮肉,性命卻可以保全。

石璞聽得“咕咚”一聲,回頭一看,只見楊婉坐在地上,淚水盈眶,石璞說道:“楊姑娘,這廝就像瘋狗一般,值不得為他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楊婉拭了眼淚,心裏自思:“我本來可以把自己當作死了,從此不見南哥,但這廝含血噴人,保不定不會傳到南哥的耳朵裏去,我死了也不能清白。唉,我不見南哥也不打緊,但我一定要讓南哥知道我這個身子是清白的。”

楊婉站了起來,向石璞施了一禮,說道:“石大哥,多謝你那晚揭破那廝的奸謀,我、我沒有上那廝的當。”

石璞放下心上的一塊石頭,說道:“我真慚愧,我有這樣的一個師哥。”

楊婉怔了一怔,說道:“什麽,杜雄是你的師哥?”

石璞道:“不錯,他的真名是叫屠龍,是我恩師屠百城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