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太息容顏非往日只須心地勝從前

楊婉在旁觀戰,也是驚疑不定。

楊婉凝神默想,這人的劍法,似曾見過?驟然想了起來,可不正是那日褚雲峰所用的劍法?

那日,李思南與淳於周爭奪盟主之位,褚雲峰突如其來,替李思南出場,與對方的劍術名家柳洞天比劍,結果打成平手,令群雄驚異不已!那一天楊婉躲在人叢之中觀戰,對他所用的奇詭絕倫的劍法,印象甚深。

“難道這個蒙面人就是褚雲峰?但聲音與身材卻又不大相像,倒叫人捉摸不透了。”楊婉心想。

心念未已,只聽得陽堅白大聲喝道:“褚雲峰,你別裝神弄鬼啦!”要知聲音與身材雖然不對,但聲音可以假裝,身材經過高明的化裝術也可以改變。陽堅白就是個中高手,故此他認定了這個蒙面人必是褚雲峰無疑。

楊婉正自想道:“果然是褚雲峰!”不料這蒙面人卻似怔了一怔,說道:“誰是褚雲峰?”

陽堅白冷笑道:“你還不認!”冷笑聲中,猛撲過去,劍中夾掌,隱隱挾著風雷之聲!

那人以劍封劍,以掌敵掌,“蓬”的一聲,將陽堅白震退三步!

陽堅白喝道:“好,你還敢說你不是褚雲峰?哼,你這小子是和我作對定啦!”

雙方所拼的那一掌,用的都是“天雷功”,“天雷功”正是陽堅白的師門絕學,只有他的本門高手,才懂得這門功夫。據陽堅白所知,除了他的叔父與師叔華天虹之外,晚一輩的就只有自己和褚雲峰練成了這門功夫。這蒙面人當然不會是他師叔,那麽不是褚雲峰是誰?

蒙面人晃了兩晃,隨即穩往身形,說道:“哦,我明白了。褚雲峰大約是華天虹的弟子吧?想必他也是不值你們所為的了,是麽?”

陽堅白試了這掌,試出對方的“天雷功”與自己不相伯仲,比褚雲峰似乎稍遜一籌。在自己那招殺手之下,照理對方是不敢不用全力的,陽堅白不禁又是驚疑不定了。這蒙面人究竟是不是褚雲峰呢?

陽堅白喝道:“大丈夫何必藏頭露尾?你不是褚雲峰又是誰?說!”

蒙面人冷笑道:“你要不要我揭穿你的行徑,你幹下的那些肮臟案子,那才真是見不得人的下流勾當呢!目前我不願意你知道我是誰,那是因為我還不想殺你。以後你自會明白的。現在我只是問你一句,你滾不滾?你不自己滾開,可就莫怪我手下無情了!”

陽堅白老羞成怒,喝道:“你若是本門弟子,你就該知道我的叔叔乃是掌門。你敢對我如此無禮!”

蒙面人冷笑道:“虧你開口本門,閉口本門,本門祖師的戒律,開宗明義第一條說的是什麽?你說來給我聽聽!”

陽天雷這一門派的開山祖師,本是個俠義之士,生前訂下十條戒律,第一條就是叛國求榮者,本門弟子人人得而誅之。第二條才是欺師滅祖者死。蒙面人開口就問這一條,顯然他確是陽堅白的同門無疑了。

陽堅白老羞成怒,喝道:“什麽戒律,我叔叔是現任掌門,他說的話就是戒律。你敢拿什麽祖師的戒律來壓我麽?”

蒙面人虎目放光,驀地斥道:“住口,你們叔侄賣國求榮,欺師滅祖,還配和我拉扯什麽同門關系?”

俗語說邪不勝正,陽堅白給他一喝,不覺有點吃驚。但他平素橫行慣了,怎甘示弱?當下一聲怒吼,再度撲上。

掌風劍影之中,陽堅白驀地一招“雲鎖蒼山”,向蒙面人琵琶骨抓去,陽堅白沉肩縮肘,橫掌擊出,“蓬”的一聲,雙方又硬對了一掌。這一次卻是陽堅白退多了一步了。

蒙面人一占上風,劍中夾掌,緊縱急上,迫得陽堅白應付不暇,無可奈何,只好與他拼掌。

蒙面人掌若奔雷,劍如駭電,轉眼之間,已和陽堅白對了八掌。雙劍相交,叮叮當當之聲,更是有如繁弦急奏,也不知碰擊了多少下了。

這八掌硬拼下來,陽堅白只覺胸口發悶,冷汗直流,氣喘心跳。原來他們的功力本是在伯仲之間的,但因陽堅白前晚與褚雲峰硬拼“天雷功”,傷了元氣,雖無大礙,卻也未能完全恢復。是以和這蒙面人再拼“天雷功”,自是不免要吃虧了。

陽堅白本來是想速戰速決,此時戰這蒙面人不下,而楊婉與阿蓋又在一旁虎視眈眈,不由得心裏發慌,暗自想道:“若待這蠻子和楊婉也恢復了氣力,那時,只怕我要逃走也難。罷了,罷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著,還是走為上著!”當下虛晃一招,奪門而逃。蒙面人冷笑一聲,說道:“禍福無門,唯人自招。今日暫且饒你一遭。你回去自己好好想吧。”

陽堅白走後,楊婉與阿蓋上前道謝,蒙面人道:“武林同道,理該患難相助。些須小事,何足掛齒。”

阿蓋豎起拇指贊道:“好漢子,好漢子!我們的官長常說漢人狡猾,原來這全是騙我們的。現在我才知道,漢人才真是夠朋友呢!你我素不相識,這次多虧你救了我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