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花環織就憐新好竹馬騎來憶舊情(第3/7頁)

鐵錚道:“雖然不是外人,你也要懂得一點禮數才對。”鐵凝裝模作樣,對展伯承襝衽一禮,說道:“請問展哥哥是不是正在回家?我的爹爹可在山上麽?”

鐵錚忍俊不禁,說道:“淘氣的小丫頭,我叫你有禮貌,卻也不必這樣做作。展大哥當然是回家的,還用問麽?咱們正好可以一同回去。嗯,五年不見,你的武功一定大大增進了,這次你無論如何要在山寨多留幾天,咱們也好切磋切磋。”

原來在五年之前,展家是在伏牛山的前山居住的,不過伏牛山綿延數百裏,從前山到鐵摩勒的山寨,也還有兩三天路程。鐵摩勒本來在金雞嶺,後來才搬到伏牛山的,一年之後,展家卻又搬走了。所以展伯承不過到過山寨兩次。

展伯承黯然說道:“我的家已經沒有了,我們也早已離開了伏牛山。這次我是去投奔一位世叔祖的,請恕我不能陪你們上山了。”

鐵凝叫道:“什麽,你們早已搬走了?我聽媽說,你的爹娘和我的爹爹最是要好,我以為你們會留在山寨,幫忙我爹爹的。為什麽搬走呢?這,這——”她本想說:“這不是不夠義氣嗎?”但想到不能對長輩無禮,話到口邊,吞了回去。

展伯承搖搖頭,嘆口氣道:“我不知道。唉,要是我們不搬,靠近山寨,也,也不至於……”說到這裏,他突然想到母親臨終的吩咐,不願把家中遭遇的橫禍說出來,話語也就突然中斷了。

這幾個大孩子都不知道,展伯承的母親王燕羽,少年時候,曾與鐵摩勒有過一段情孽牽連,後來彼此結了婚,雖說鐵摩勒、展元修都是胸襟磊落,但王燕羽卻總不能不有點芥蒂於懷,也總有點提防丈夫多心,因此待過了綠林大會,又喝了段克邪的喜酒之後,她就堅持要搬離伏牛山了。

鐵錚比較細心,聽得展伯承話中有話,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展大哥,你說什麽,你的家怎麽沒有了?”展伯承道:“我的爹娘都已死了,只留下我一個人,還成什麽家?”說了這幾句話,眼淚奪眶而出。

鐵錚吃了一驚,道:“什麽?伯父伯母全都死了!怎麽死的?”鐵凝也道:“你我的爹娘都是上下年紀,不過四十來歲。伯父伯母的身體不也是一向很好的嗎?怎的一下子就死了?”

展伯承忍著心中絞痛,說道:“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我爹娘患了急症,一晚之間,便雙雙去了!”

鐵錚道:“大哥,你剛才說,如果你們一直是留在山寨,你也許不至於父母雙亡,是不是這個意思?這麽說,伯父伯母之死,是不是,是不是其中……”他年紀較大,比較會用思想,想到剛才展伯承沖口而出的那一句話,不覺起了一點疑心。

展伯承強抑悲痛,說道:“其中並無隱情,只是如果我們仍在山寨,有杜公公同在一起,我爹娘患了急症,有他醫治,未必便死得了。可憐我們住在窮村僻壤,有事之時,連一個草頭醫生都找不到。”

展伯承所說的“杜公公”乃是“金劍青囊”杜百英,此人是段克邪父親段珪璋生前的好友,比鐵摩勒長一輩,在劍術和醫術上都有精湛造詣,一向輔助鐵摩勒料理綠林之事。展伯承記著母親臨終的吩咐,不願對鐵家兄妹說出他父母被害的真相,想起此人,遂臨時找來了這個借口。但他說的當時無人相助,也是實情。不過他口中說的是“醫生”,用來掩飾罷了。他說到傷心之處,不覺又流下眼淚。

鐵凝道:“展大哥不用悲傷,你沒了家,就到山寨來吧。你我兩家乃是至交,我們的家也就是你的家了。”鐵錚也道:“是呀,你的爹爹和我的爹爹是最要好的朋友,你我也是如同兄弟一般,你不要到別處了,就和我們同住吧。”

展伯承道:“多謝你們兄妹倆的好意。但我父母臨終遺言,要我投奔一位世叔祖。我先到那兒住些時候,以後再來探訪你們。”

鐵錚道:“你這位世叔祖是——”展伯承道:“就是那位以前和我們在前山同住的褚公公。”鐵錚道:“哦,原來是褚遂、褚老前輩。他也搬了家嗎?”

展伯承道:“他本來不是住在伏牛山的,因為那次綠林大會在此召開,他是綠林的老前輩,故而在大會之前半年,就上山來住,協助你的爹爹。會散之後,他又搬回故裏了。他住在山東靠近盤龍谷的一個山村,離此還有一千多裏呢。我就是要趕到他那兒去的。”

鐵錚納罕道:“怎的你爹娘要你投奔他?你們和他的交情勝過我的爹爹嗎?”

展伯承道:“話不是這麽說。這位褚公公是我外公生前的八拜之交。聽我媽說,三十年前,我的外公也曾作過綠林盟主的,這位褚公公既是他的義弟,又是他的副寨主,他們的交情也就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