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焚琴煮鶴情何忍掘寶懷珍意自傷(第2/5頁)

褚遂見他們兩小無猜,孫女兒也沒有再提那姓劉的小子,心中很是滿意。過了半個月之後,他就常常借故不陪他們,讓他們自行練習了。

這一日褚遂點撥了展伯承幾招之後,說道:“這一套穿雲手的訣竅,你已經都領會了,你叫齡姐給你喂招吧。我可是有點累了。唉,人老了,精神可真是不濟啦!”

褚葆齡道:“爺爺,那你就回去歇歇吧。穿雲手三十六式小擒拿,是我最熟悉的功夫,小承子要學這門功夫,我包下來就是。爺爺,你放心好啦。”

褚遂笑道:“好,那我就樂得偷懶偷懶,讓你做一日老師,也好威風威風。但你可不許欺負小承子呵。”

褚遂是有意讓孫女兒與展伯承多一點機會親近,他們二人也都明白老人的心意。往常褚遂借故離開的時候,展伯承總是難免有點尷尬,褚葆齡雖不至於露出不悅的神色,但也總是不言不語,顯然她也不滿意她的爺爺,如此這般的太著痕跡,硬要將她與展伯承“撮合”。

但今天她卻是一改常態,興高采烈的答應教展伯承功夫,還催她爺爺回去歇息,褚遂只道她已是漸漸有所改變,忘記了那姓劉的小子,而喜歡單獨與展伯承在一起了。孫女兒高興,他也高興。情竇初開的少年最為敏感,展伯承見她今日一改常態,心中也暗暗喜歡。

褚遂高高興興的離開之後,褚葆齡說道:“小承子,今日咱們走遠一點去練功夫,這園子可大呢,許多地方你還未去過。”展伯承道:“但憑姐姐主意,我也很想逛逛這個園子。”

褚葆齡帶他到一個所在,一大塊玲瓏的太湖石砌成的假山,聳立在荷塘之旁,地上長滿野草,這些野草卻不是平常所見的野草,牽藤引蔓,飄飄屈曲,萬態千姿,風過處,幽香陣陣撲人鼻觀。野草叢生之處,露出幾方斷碣殘碑。

褚葆齡說道:“這都是你的外公當年從各處移植來的奇花異草,少人灌溉,花多枯萎,以至絕種了。這些異草,卻年年滋長,越發茂盛。怪不得詩人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野草是要比嬌嫩的花兒容易生長多了。”

展伯承道:“這麽好的園子,可惜荒廢了。”褚葆齡道:“只我和爺爺二人,怎能收拾這個園子?所以爺爺很盼望你他日能夠重興祖業,再造名園。”

展伯承笑道:“我可沒有這樣雄心。我幫忙你做一個澆花剪草的園丁,那還差不多。好啦,咱們別忙著談論這個園子了,姐姐,你可是答應了教我功夫的呢!”

褚葆齡忽地“格格”一笑,雙頰梨窩隱現,一副頑皮的神氣,說道:“小承子,你是真的想我教你功夫呀?”展伯承道:“那你以為我是什麽?”

褚葆齡道:“我看你是想試我的功夫吧?昨晚半夜三更,你還一個人偷偷的在院子裏練這套小擒拿手法,都給我瞧見了。嗯,小承子,你要試我功夫,這不打緊,但試這一套可不大好,還是試另一套吧。”

展伯承練武十分用功,褚遂日間所教,他往往晚上也抽空苦練,卻不料給褚葆齡偷看了去,說將出來。

展伯承給她道破,不禁臉上一紅。原來這套小擒拿手法,是用於近身搏鬥的。有許多“扭打”甚至箍身打滾的招式,那是對付強敵,不得已而用之的,一用就是殺手。但若同門“試招”,尤其是一男一女的話,練這套功夫,確是有點不大“方便”。

展伯承一時沒想到這層,這也是因為褚葆齡從來不避男女之嫌的緣故。如今聽得她這麽一說,這才害臊起來。

可是褚葆齡是笑嘻嘻地說的,看來她倒是沒有慍惱,而是在作弄展伯承,要看他的窘態。展伯承見她沒有明言,他當然也不好意思再說。當下帶著些兒靦腆,說道:“姐姐,你不歡喜練這套功夫,那就教我另一套吧。”

褚葆齡笑道:“你可知道要投桃報李麽?”展伯承道:“怎麽?”褚葆齡道:“你家傳的武功其實比我家的高明得多,這半個多月,你盡是學我家的,如今也該讓我學你家的了。今天就由你來教我你們展家的五禽掌法如何?”

展伯承也想溫習一下自己原有的功夫,他是個比較誠樸的人,不善講客氣的說話,尤其是對姐姐一般的褚葆齡,他更不能推辭了,便道:“我的功夫還淺得很,不過姐姐要學,我也不敢說個‘教’字,咱們就切磋切磋吧。”

他們兩家以前是在一起的,褚葆齡小時候也曾看過展家父子練這五禽掌法,看得多了,也還記得一些,和展伯承練了幾招,居然中規中矩。

展伯承贊道:“齡姐,你真聰明,隔了這許多年,你看過的功夫還沒忘記。”

可是“五禽掌”是一套深奧復雜的掌法,那是模擬五種禽鳥飛翔的姿態,以上乘的輕功來配合掌法的。練了一會,練到了一招拔身縱躍、空中對掌的招數,褚葆齡練得不對,失了重心,展伯承臨時發現,半空中收束不了掌勢,雙掌一交,啪的一聲,褚葆齡便似斷了線的風箏,頭下腳上的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