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同仇敵愾前嫌釋報怨懲兇怪俠來

龍成芳正在全神激鬥,展伯承說些什麽,她根本聽而不聞,此時她正在使到一招“樵夫問路”,收勢不及,依然一刀斬去。

褚葆齡劍法散亂,門戶大開,眼看這一刀就要插入她的胸膛,忽聽得“當”的一聲,卻原來是展伯承插入她們的中間,拔劍出鞘,替褚葆齡擋了一刀。

龍成芳余怒未消,喝道:“好呀,你們姐弟二人就並肩子上吧!哼,哼,褚葆齡你倒是很有辦法啊,使得兩個男人都甘心為你拼命!”

展伯承架著她的柳葉刀,忍不著也有了幾分怒氣,說道:“龍姑娘,我的齡姐正聽到傷心的消息,你怎能還在排揎人家?”

龍成芳瞿然省覺,這才想到褚葆齡剛才劍法的散亂來得太過突然,決不是因為打不過自己以至如此的。

龍成芳心裏暗暗叫了一聲“慚愧”,口頭卻不肯認錯,說道:“你說什麽,我根本就不明白。”

褚葆齡又是傷心,又是羞惱,此時她哪還有心情戀戰,只是想在爺爺墳前痛哭一場。這刹那間,她又驀地想起爺爺在逼迫她與展伯承之事,心裏自思:“我爺爺死了,我是要回去的。但我不能與伯承一同回去。爺爺,請恕你的孫女兒不孝,不能遵從你的遺命。”展伯承還在架住龍成芳的柳葉刀,褚葆齡則已是轉身便跑。

她還未跑到路口,忽聽得有人喝道:“站住,好個大膽的女賊,還想跑麽?”隨即又聽得有人笑道:“沙幫主,不是這個,是那邊那個使柳葉刀的女子。咦,和她同在一起的是姓展的那個小子嗎?怎的卻似乎是在和她打架呢?”

展伯承聽得這些人的說話,不由得大吃一驚,回頭望去,只見攔著褚葆齡的不是別人,正是沙鐵山和他的副手仇敖。說話的則是另一個頭目。

原來這個地方已是沙鐵山這幫人的勢力範圍,龍成芳來這兒與褚葆齡約會,早已給他手下發覺,回去報訊,故而沙鐵山帶人趕來,要為他那受傷的頭目報仇。說話的這個小頭目是那日在場之人,認得龍成芳。

仇敖哈哈笑道:“這不正好嗎?本來要捉一個的,卻可以捉到三個了,這個女子也很不錯呀。大哥,你意思如何?”

沙鐵山笑道:“不錯,姓展的這小子也是咱們的仇人,這女子不是姓展的一路就是那女賊一路,你要捉她,我許你就是。”

褚葆齡神智將近昏迷,但這些人說要捉她,她還是知道的,不由得勃然大怒,仇敖一上,她馬上就是一劍刺去。

仇敖用的是一柄厚背砍山刀,刀重力沉,橫刀一拍,把褚葆齡的青鋼劍蕩開,伸手就要抓她。褚葆齡的劍鋒劃了半道弧形,回劍劃他虎口。仇敖想用“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幾乎給她刺著。仇敖只得舍掌用刀,不過幾招,見褚葆齡劍法散亂,又來抓她。不料眼看就要得手,見褚葆齡突然又有一招絕妙的劍法,殺得他幾乎措手不及,只好又再縮手回刀,先行招架。仇敖大為詫異,心中想道:“這女子的劍法怎好時好時壞,是何道理?”

原來褚葆齡是因為剛剛受了重大的刺激,是以劍法不能維持正常的水準。但學武之人,保衛自己乃是出於本能,這就是她每到臨危之際,能夠使出絕好劍法的道理。不過仇敖是他們幫中僅次於幫主沙鐵山的好手,本領亦自不凡,褚葆齡若在平時與他較量,大約也只是打個平手而已。

但此際褚葆齡神智未寧,可就大大吃虧了。雖然她臨危解了幾招,畢竟是難以持久,不過數招,又是險象環生了。

且說展伯承一見是沙鐵山帶了人來,截住了他的“齡姐”,這一驚端的是非同小可。此時,他哪還有心情與龍成芳說話,連忙抽出劍來,趕上去解他“齡姐”之危。

展伯承來得正是合時,刷刷兩劍,將仇敖迫退,使得仇敖不能不全神應付他。沙鐵山手下的兩個大頭目上前助戰,以三敵二,褚葆齡仍然不能闖過。

忽聽得沙鐵山旁邊有個人澀聲說道:“原來又是這個小子,這小子倒是真好管閑事呀!”聲音生硬,不似中原口音。

展伯承擡頭一看,卻原來是那個曾用腐骨掌打傷了呂鴻春的大魔頭,回紇數一數二的高手泰洛。展伯承這一驚更是非同小可,但事已如斯,也只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沙鐵山道:“泰洛先生認得這個小子?”泰洛“唔”了一聲,說道:“這小子還不配作我敵手,但幫主若要我拿他,我也可以效勞。”

沙鐵山笑道,“割雞焉用牛刀?幾個後生小輩,怎敢有勞泰洛先生的貴手?就請先生瞧瞧熱鬧吧。”原來泰洛追蹤楚平原來到江南,他和沙鐵山是本相識的,故此沙鐵山遂用卑辭厚禮將他請來,目的是想用他來對付空空兒的。

沙鐵山這次帶來的手下,只有仇敖勉強算得是一流好手。他以為只是要捉拿龍成芳一人,當然用不著興師動眾,帶了泰洛同來,也不過是防備神出鬼沒的空空兒而已。此際仇敖已和展伯承交上了手,沙鐵山恐防手下丟他的臉,叫泰洛笑話,於是遂親自上去捉拿龍成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