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娥眉善妒須揮劍舊侶重逢作解鈴

空空兒越想越氣,站出船頭罵道:“沙鐵山你這兔崽子來呀!來把這條船也弄沉吧!哼,哼,你弄不死我,我可要抽你的筋,剝你的皮!”

沙鐵山當然知道自己的“座船”,他這條“座船”比空空兒那條小船大不止十倍,整條船都是用堅實的上等木材造的,船底有七寸多厚。要想在水底下把它鑿穿,談何容易?而且這條大船又正是在水流湍急之處,他們雖然精通水性,也不能在漩渦之中潛伏的。

空空兒手段的狠辣,在江湖上是早已出名了的,沙鐵山聽得空空兒要抽他的筋,剝他的皮,嚇得心驚膽戰。

此時遠處江面又現出幾只帆船的影子,沙鐵山只恐是和他作對的另一幫水寇,心裏想道:“趁空空兒現在被困船上,我還是趁早上岸溜了吧。”他怕這幾只帆船來到,一把空空兒接了上岸,那時就連逃命只怕也來不及了。

沙鐵山、仇敖、鮑泰等人上了岸,岸上有那批先過了江的他們的幫眾,沙鐵山要了一匹坐騎,說道:“大夥兒快跑,若給空空兒追上岸來,咱們都不得了!”身為幫主的沙鐵山都這麽害怕,他的手下當然更不用說了,刹那間跑得幹幹凈凈。

空空兒恨恨說道:“好,看你跑得多遠,上了岸我一個個和你算賬!”這時江面刮起了風,波浪更大,連這條大船都搖擺不定了。空空兒自滿腔怒火,卻無本領駕船上岸。

空空兒原來那條小船已經沉沒,那舟子抱了一塊木板遊來,爬上了這條大船,立即在腰間解下一個海螺角,嗚嗚地吹了起來。

空空兒道:“哦,你是在招喚那幾只帆船嗎?你是哪一幫的,幫主何人?”空空兒是江湖上的大行家,一見他的這番舉動,早已知他是幫會中人。

那舟子屈了半膝說道:“小的隸屬揚州海河幫,幫主周同。今日有幸接得你老人家的大駕,不知你老人家能否抽個空到揚州一趟,讓敝幫上下也得一瞻大俠的豐采。”

空空兒最怕別人客套,便將這舟子扶了起來,說道:“你剛才為我盡力劃船,我還未曾多謝你呢。周幫主我也是早已聞名了的,將來我自會去拜訪他。”

南春雷道:“有一位叫南夏雷的人是否在你們那兒?”那舟子道:“南大俠正是在我們那兒。兩個月前我們劫朝廷漕運,就是多虧南大俠幫的大忙。你是——”南春雷道:“我是他的弟弟。”

舟子笑道:“啊,這真是巧遇了。你們去找哥哥,我正可以給你們帶路。這位展少俠也是往揚州的吧?相請不如偶遇,請展少俠務必賞光,今晚同赴敝幫的接風宴。”

這舟子從南春雷剛才的說話中已經知道展伯承的來歷,心中極是高興,暗自想道:“這姓展的年紀雖輕,也是一把好手。他與竇元有殺父之仇,一定非幫忙我們不可。”

展伯承道:“我正是想去拜會貴幫主與南大哥。”其實展伯承的真正目的是去找南夏雷,好打聽劉芒和他“齡姐”的消息,但南夏雷既是在周同那兒,他當然也是要去拜會周同的了。

舟子道:“這條船是沙鐵山的座船,三位怎的會搭上這條船的?”展伯承道:“我們上了這條船,才知道他是沙鐵山。”舟子哈哈笑道:“你們三位年少英雄,膽子可真是不小啊!”

空空兒道:“你的膽子也很不小啊,今日我找了幾只渡船,他們都不敢渡我過江,問他們是什麽原因,他們也不敢說。如今我才知道,敢情是沙鐵山今日渡江,早已下了封船令了。只有你敢渡過,你不怕得罪沙鐵山,給你們幫中惹上麻煩麽?”

舟子笑道:“沙鐵山本來就是和我們海河幫作對的。起初是我們的勢力比他大,如今他和鐵牌手竇元合夥,我們可就有點敵不過他啦。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老人家生得異相,小的雖然不敢請問你老姓名,也已知道你老人家是誰啦!”

空空兒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你正是恨不得我和沙鐵山打上一架的。話說回來,沙鐵山這小子實在不是東西,這個忙我是一定要幫你們的。”

展伯承是又驚又喜,他本來只是想到揚州打聽他的“齡姐”下落,想不到他的殺父仇人也在江南,說不定就可以在揚州碰上。

說話之間,那幾只帆船已到,果然是海河幫的。這舟子是幫中的小頭目,命令那幾只帆船的水手都上了這條大船,把這條大船撐出急流,穩穩的向對岸駛去。

空空兒與展伯承的父母都頗有淵源,但卻沒有到他家,展伯承與他是初次相見。那舟子走去把舵之後,展伯承上前與空空兒重新見過小輩拜見長輩之禮。

空空兒道:“你家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展賢侄,聽說你在幾個月前曾與鐵錚、鐵凝兩兄妹經過魏博,和魏博牙兵打了一仗,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