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惘惘余情隨逝水空空妙手解恩仇(第2/7頁)

原來沙鐵山的“七步追魂掌”,有七種不同的掌式,隨機變化,妙用無窮。這一招他是用上乘的“借力打力”功夫,應付周同的大摔碑手。沙鐵山的內功雖然未到爐火純青之境,卻也具有“四兩撥千斤”之妙。

周同那一掌劈出,力逾千斤,一股猛勁,突然給他卸開,重心登時失了平衡,本來非跌倒不可,幸虧周同的外功亦已練到能發能收之境,一覺不妙,就在那一瞬之間,強把大摔碑手猛勁突然煞住,左掌同時反劈,將沙鐵山的眼神一引,倏的化掌為指,駢指如戟,反手點他喉核。喉核乃是最易受到傷害的一塊軟骨。縱有護體神功,也是難以保護這塊軟骨不受傷害的,何況沙鐵山的護體神功只不過是在開始練的階段,怎敢給他戳著?沙鐵山為求自保,就顧不得同時傷敵,只好使出移步換掌的絕技,在那電光石火之間,滑出三步。周同身體重心未穩,也踉踉蹌蹌地倒退三步。旁人看來,但見他們兩人的身形倏合倏分,怎想得到他們已經過了一番性命交關的搏鬥。

武學中有內功外功之分,一般來說,內功比較深奧難練,但若雙方都已練到登峰造極之境,那也是各有千秋。沙鐵山的“七步追魂掌”是內外兼修的功夫,周同的大摔碑手和金剛掌則是最上乘的外功。

若論掌法的精妙,運勁的奧幻,身手的矯捷等等,都是沙鐵山較勝一籌。但周同的外功火候卻比沙鐵山的內功火候深得多。沙鐵山未到爐火純青之境,對他這種“金剛猛撲”的打法,就不能不有所顧忌,不敢欺身進逼,盡展“七步追魂掌”的快、狠、準、變之長了。

兩人交換了一招,雙方都是心懷戒懼,沒有取勝的把握。再度交鋒,沙鐵山采取了繞身遊鬥的戰術,周同則以大金剛掌力把敵人拒在離身八尺之外。雙方遊鬥了數十回合,兀自旗鼓相當,不分勝負。周同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只覺那轟轟隆隆的濤聲,恍如萬馬奔騰,千軍赴敵。

周同暗暗吃驚,心裏想道:“怎的似有許多艨艟巨艦鼓浪而來?”要知沙鐵山這股水寇,船只的數量雖然不少,但也不過是些普通的帆船而已,周同驚疑不定,沙鐵山乘機進攻,周同險險給他點中穴道,只好凝神對付,無暇查究真情。

段克邪和司空猛的師兄西門旺鬥,西門旺勝在功力稍深,但段克邪輕功超卓,卻是遠非西門旺可及。段克邪采取了消耗對方氣力的打法,避實擊虛,一時間難以分出輸贏。

南夏雷兄弟與司空猛交鋒,卻是稍稍吃虧。司空猛是雪山老怪的獨子,盡得乃父真傳,本領要比兩個師兄都強得多,雖然受了點傷,南氏兄弟也還不易對付。

幸好段克邪輕功超卓,一面和南氏兄弟站在一起,一見他們形勢不妙,就倏的過去替他們解一兩招,段克邪輕功超卓,一面和西門旺遊鬥,在必要之時還可以抽出身來,冷不防的突襲司空猛。

但司空猛與西門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段克邪只靠突襲和遊鬥的方法也是奈何不了他們,南氏兄弟處在下風的形勢也是不能根本改變。段克邪不由得心中著急,暗暗嘀咕:“日頭已經過午了,怎的大師兄還不見來?”

心念未已,忽聽得咚咚的戰鼓聲,嗚嗚的號角聲,遠遠望去,已經可以看見許多艨艟巨艦在泊岸邊,一大隊官軍正在殺上岸來!

周同大怒道:“好呀!竇元、沙鐵山,你們竟然不顧綠林信義,勾結官軍,這算哪門子的好漢?”綠林有綠林的規矩,兩幫火並,最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一方勾結官軍。

竇元也不覺愕然,正要分辯,西門旺忽地哈哈笑道:“竇大哥不必驚慌,來的是自己人!”

話猶未了,官軍前鋒已到,領頭的是一個手拿獨腳銅人的虬髯漢子,不是別人,正是西門旺的師弟、司空猛的師兄——在魏博節度使田承嗣手下當了將軍的那個北宮橫。

原來魏博節度使田承嗣和揚州節度使李元興是兒女親家,李元興的境內有兩幫“大盜”橫行,竇元這一幫只圖打家劫舍,李元興還可以稍為容忍,周同這一幫不劫百姓只劫富戶官倉,李元興更是把他們當作心腹大患。因此在他打聽得兩幫要火並的消息之後,就請田承嗣將他的精銳“牙兵”發來,希望能把兩幫人馬一網打盡。不過這個計劃也還可以臨時變通,分別對待,即是竇元這一幫的頭目肯歸順的話,則他可以“納降”。至於周同這一幫,則是要盡數“誅滅”的。

西門旺實際的身份是魏博與揚州之間的聯絡人,兩幫比武的日期、地點都是由他通風報訊的。他怕秘密泄漏出去,同時也不知竇元心意如何,因此連竇元也瞞過了。

北宮橫帶魏博的牙兵殺了到來,將獨腳銅人一舉,朗聲說道:“竇舵主,今日我們是決心殲滅周同的海河幫的。你願意與我們作友還是作敵,請你立即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