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力拼胡強豪傑膽心傷焦土女兒情

南秋雷松開了手,低聲說道:“多謝秦大哥了。”秦觀海道:“南姑娘不必客氣。哎,小心暗箭!”話猶未了,只聽得噼啪聲響,連珠箭發,是一個軍官從馬上射出來的,箭法好生了得,三枝箭連珠射出,從三個方向射來,同時射他們三個人,又快又準。

南春雷躍起一劍打落了射他的那一枝箭。秦觀海則把手一招,接了對方的箭。只有南秋雷卻因心神不定,冷不及防,險些給箭射中。幸虧秦觀海伸指疾彈,把那枝箭彈得失了準頭,但也幾乎是擦著南秋雷的鬢邊飛過。要不是他這一彈,後果真是不堪想象。

秦觀海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接箭!”把接來的那枝箭反擲回去,腕力之強,不亞於用鐵胎弓發射。那個用連珠箭法射他們的軍官,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受阻於那一大片荊棘,跑不過來。說時遲,那時快,秦觀海這枝箭已經射到。

這軍官不是別人,正是以前曾用暗箭傷了空空兒的那個周保陽。周保陽是範陽節度使王典的衛士隊長,在範陽軍中,是有名的神箭手。

周保陽哈哈笑道:“你要射我,這是在魯班門前弄大斧了。”當下把鐵胎弓一撥,待要把這枝箭打落,不料秦觀海的甩手箭另有一功,他用上了巧勁,箭將到時,忽地下沉三寸,貼地射來,周保陽的鐵胎弓撥了個空,只聽得“蔔”的一聲,這枝箭已是閃電般的射著了周保陽的坐騎,正中前蹄,“馬失前蹄”,周保陽給摔下了馬背。

周保陽滿面通紅地爬了起來,老羞成怒罵道:“好,我非把你小子擒來當作箭靶不可。”可是他的箭法雖高,輕功卻是不行,那一大片荊棘,他無法飛越。

周保陽正要喝令軍士披棘斬荊,一個身材魁偉的髯須大漢,穿的也是軍官的服飾,跳下馬來,哈哈笑道:“周將軍不必動氣,對付這幾個小子更何須興師動眾,我去對付他們,你們在這裏準備捉人便是。”周保陽躬腰道:“好,我給北宮將軍掠陣。”

這髯須漢子乃是雪山老怪的二弟子、魏博牙軍的統領北宮橫。他和周保陽,一個是代表魏博節度使田承嗣,一個是代表範陽的節度使王典,同來幽州,與幽州的節度使章留仙商量三鎮聯盟的。因受義軍之阻,進不了城,故此暫且在這山頭駐紮,建堡壘以自固,等待後援。他與周保陽身份相當,不過一來因為魏博是最強的藩鎮,二來北宮橫的武功也遠遠在周保陽之上,故此周保陽奉他為主帥,對他執禮甚恭。

北宮橫揮舞獨腳銅人,邁開大步,踏入荊棘叢中。所到之處,荊棘披靡,就似遇到狂風掃蕩一般,不消片刻,已是越過了這一大片荊棘地帶。北宮橫在揚州見過南春雷兄妹,哈哈笑道:“原來是你們這兩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丫頭,你們的大哥昨天從這裏經過,僥幸給他逃了。如今你們可是要逃也逃了不啦!嘿,嘿,哈,哈!走了大哥,捉了弟妹,對我來說,倒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呢。”

南春雷心道:“原來大哥已經走過去了。這北宮橫武功非同小可,但好歹也要拼他一拼。”

山頭上的形勢十分險峻,雖無荊棘,但豐草沒脛,怪石遮雲,騎馬也是上不來的。不過,當然還是阻擋不了北宮橫。

秦觀海引他們兄妹上山頭,原是想憑這個地形阻一阻對方的騎兵。在他以為這隊騎兵在掃蕩荊棘之後徒步上山,至少也得半個時辰,那時他們已經從後山翻下去了。不料北宮橫不費吹灰之力,就闖過了這一大片荊棘地帶,而後山山勢更險,下山比上山尤難,他們要想翻山而逃,已來不及。這麽一來,他們倒是被官軍困在絕地上。

秦觀海正要上前迎戰,北宮橫已是追到了南春雷身後,南春雷反手一劍,“當”的一聲,火花四濺。南春雷禁不起北宮橫的這股大力,虎口隱隱作疼,寶劍幾乎脫手。南秋雷上前助她哥哥,喝道:“看劍!”寒光一閃,一招“玉女投梭”,疾刺北宮橫脅下的愈氣穴。

北宮橫大笑道:“你這黃毛丫頭,居然也敢與我動手。你盡管出招便是,大呼小叫的幹嘛。”

武林中的規矩,先喝一聲:“看劍!”這是不肯偷襲,提醒對方的意思。但這多是用於武功相當的高手,在北宮橫的心目中,南秋雷根本就不配作他對手,是以他在大笑南秋雷的不知自量。

不料南秋雷的功力雖然遠遠不及北宮橫,論本領也還不如她的哥哥,但她劍術造詣卻是在她哥哥之上,夠得上是第一流劍法的。

原來她的父母,一個長於刀法,一個長於劍法,但因她的父親南霽雲死得早,所以得傳南霽雲的快刀絕技的只有他們的大哥南夏雷。南春雷和南秋雷都是跟母親夏淩霜學的劍法。夏淩霜是妙慧神尼的弟子,她這一門劍法以輕靈翔動見長,最適宜於女子使用,因此南秋雷的劍法反而比她的哥哥高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