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兇焰迫人 抗婚悲弱女良言解困 妙計出迷途(第4/9頁)

陰秀蘭呆了一呆,面色倏地變了,她認出這女子乃是張玉虎的師姐,散花女俠於承珠,正待拔出佩刀,只見於承珠已在她的對面坐下來,說道:“難得陰小姐獨在房中,我正有話要和你談談。”語調安詳,毫無敵意,陰秀蘭不知不覺把抽出的半截佩刀又插入鞘中,冷冷說道:“你有什麽話要和我說?”於承珠道:“厲抗天現在正在外面,你知道了麽?”

陰秀蘭面色一陣紅一陣青,按著刀柄說道:“我陰秀蘭雖然本事低微,絕不受人淩辱!於姑娘,你是特地為了嘲笑我來麽?”於承珠道:“陰小姐不要多心,我是幫你來的。”陰秀蘭冷笑道:“你來幫我。我害過你們的人,又搶了你們所要得到的貢物,你不恨我,反要來幫我嗎?哼,哼,你要動手便爽爽快快的將我殺了吧,說這些風涼話幹嗎?”於承珠笑道:“那些事情都過去了,而且我已知道得清清楚楚,那些事情是喬家父子利用你母親幹的,我恨你做什麽?我不願你上壞人的當,所以才來幫你,你要是不信,那也就算了。”

陰秀蘭瞧一瞧於承珠的眼睛,但覺她的眼光既慈祥、又誠懇,陰秀蘭服服帖帖地坐了下來,但仍然用帶著敵意的口吻問道:“好吧,就算你不恨我,我總是你的對頭,你卻幹嗎要來幫我?”於承珠笑道:“我並不把你當作對頭,我是想和你交朋友來的。”陰秀蘭冷笑道:“你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天下聞名的女俠,卻瞧得起我們邪派中人嗎?哈,哈,你別騙我啦!你是為那只馬鞍來的吧?”

於承珠道:“我先是為你,然後才是為那只馬鞍。”陰秀蘭嘴角噙著冷笑,好像在說:“果然給我猜中了。”於承珠不理會她的冷笑,柔聲說道:“小妹子,你也知道有正邪之分嗎?你說說看:什麽是正?什麽是邪?”陰秀蘭從未思考過這些問題,怔了一怔,說道:“反正你們這些名門弟子,便算是正派中人。”於承珠笑道:“邪正之分,不是從門戶出身來判別的,那是要看他本身的行為,做的事對大多數人有好處的,便是正,對大多數人有壞處的便是邪。就拿這次劫貢物的事情來說吧,我們要劫貢物,為的是千萬義軍吃飽穿暖,好抵禦韃子和倭寇的進攻,免得他們踐踏老百姓的田園,傷害老百姓的性命,這是為了保護多數人的利益;喬家父子想把貢物護送到京,那是為了要揚名四海,將來好壓服武林,這只是對皇帝有好處,對他們有好處,和老百姓比起來,他們只是很少的一小撮人。正邪之分,便在於此,你明白了麽?”陰秀蘭自出生以來,從未有人和她講過這些道理,聽了之後,思如潮湧,不覺呆了。

於承珠道:“所以是正是邪,全看你自己。你願意將那只馬鞍交給我們呢,還是交給喬老怪,或者你們自己想要?”陰秀蘭道:“我不貪圖寶貝,當然也不給喬老怪!”於承珠道:“要騙你的是喬老怪他們,不是我們,你明白嗎?”陰秀蘭低聲哭泣,於承珠輕撫她的頭發,說道:“你到我們那邊去吧,到我們那邊去,就不用怕他們了。”陰秀蘭突然擡起頭道:“不,我不到你們那邊去,那只馬鞍我交給你,你不用管我,我寧願一人流浪江湖!”原來她想起了張玉虎對她的無情,雖然她現在已受了於承珠的感動,對張玉虎卻仍是耿耿於心。於承珠怔了一怔,隨即猜到了她的心意,說道:“好吧,你離開你母親一些時候也好,免得令她為難。”取出一面小旗,說道:“這是金刀寨主的令旗,江湖上正派的人見了這面旗子,都會把你當作朋友。”陰秀蘭收了旗子,想起自己曾傷過金刀寨主的兒子,不覺流下淚來。

再說厲抗天等了許久,不見陰秀蘭出來,動了怒氣,冷冷笑道:“我不夠面子請你家小姐,還是請我的主人前來,你們自己和他說吧。”說罷突然引聲長嘯!

七陰教主不及攔阻,又驚又怒,驚者是喬家父子來到之後,她不知該如何應付;怒者是厲抗天以喬家管家的身份,居然這樣欺負她,處處拿喬老怪壓她,她好壞也是一教教主,厲抗天竟似絲毫不曾把她放在眼內。

厲抗天嘯聲才止,便聽得有人哈哈大笑,從園子的角門走進來。七陰教主氣得臉色發青,厲抗天卻好生詫異:“怎的來得這般快?”心想主人父子雖在附近的一座山頭,但聽到嘯聲之後趕來,最少也得一頓飯的時刻,心念未已,驀然聽出笑聲有異,睜眼一看,只見來的乃是霍天都夫婦、張玉虎、龍劍虹四人,那笑聲乃是張玉虎所發。

七陰教主舒了口氣,但立即想到:兩方面的人都來了之後,這局面更難收拾。同時又有點奇怪:這四個人旁若無人地直闖到了董家的後園,董牧不是泛泛之輩,他的家人弟子也多,怎的卻由得這四個人橫沖直闖,事先並無發出絲毫警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