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獨探靈堂 奸徒來鐵府震驚帝座 豪俠入深宮(第6/9頁)

張丹楓道:“我並不是為葉成林求官來的。他為朝廷抵禦倭奴,又不要朝廷的糧餉,對國家有功無過,皇上即算不許他在海外為王,最少也應該不讓官軍再去攻打他。不過這件事暫時不提也罷,皇上所說的這三件事情,我看皇上只不過做了一件半。”朱見深道:“怎麽說?”張丹楓道:“只有段澄蒼為大理藩王之事是做了的。為於閣老雪冤之事,那是迫於清議,不得不然,可是皇上並沒有真心真意。”朱見深變了面色,說道:“張先生責朕,毋乃過苛?怎見得朕不是真心真意?”張丹楓道:“於閣老只有一個女兒,名喚於承珠,她的夫婿便是葉成林。皇上若念及於閣老對國家的功勞,何以尚要動用大批大內衛士以及禦林軍將領將她當作叛逆捉拿?”

朱見深故作驚詫,說道:“什麽?於閣老的女兒就是於承珠麽?朕是曾聽得符總管有說過這麽一個女賊,據他說是與劫各省的貢物有關。至於符總管是否派人去捉拿她,這個朕可不知道了。嗯,賊人這次居然敢劫各省貢物,也算得是猖狂極了。於閣老的千金怎麽會混在賊人之中,未免太奇怪了!朕但願不是真的!”

張丹楓淡淡說道:“於承珠不但有劫貢物,而且她和她的一個師弟,還是劫貢物的主腦人物!”朱見深其實早已知道,卻故意擊桌,連聲叫道:“佳人做賊,真是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張丹楓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麽要劫貢物?那是為了要給義軍籌餉的。周山民在北方替陛下抵禦強胡,葉成林在南方為陛下防範倭寇,他們不願打家劫舍,只靠在山上開荒和在海中取魚,實在不足維持軍費,故此動腦筋動到陛下的貢物上來。想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內庫之中,珠寶山積,多這一批貢物不為多,少這批貢物不為少,與其收在內庫之中,毫無用處,不如讓他們取去,對陛下反而大有好處!”朱見深道:“張先生,你怎麽知道得這般清楚?”張丹楓微笑道:“好教陛下得知,於承珠和她的師弟張玉虎正是我的門下弟子。他們這次劫貢的事情也是我同意的。當年我將祖先遺留下來的寶藏,獻給朝廷,作為抵禦瓦剌入侵的軍餉,如今我的徒弟將陛下的貢物取去,作為義軍的軍餉,一獻一取,其實都是為了國家。陛下若要責怪他們,請責怪我好了。”

朱見深忙道:“我何敢怪責先生?”停了一停,定了定神,再道:“既然如此,看在於閣老和張先生的分上,若然符總管的手下將於承珠捉來,由朕下諭,暗中將她放了便是。”

張丹楓笑道:“於承珠並沒有給符總管捉來,倒是她自己來了。”朱見深又吃一驚,道:“於承珠也來了?”張丹楓道:“我今日入宮,我這兩個徒弟也想進來開開眼界,我纏他們不過,只好將他們也帶來了。”說到這裏,突然提高聲調,叫道:“承珠、小虎子,快來拜見皇上。”

話聲未停,但見房門開處,走進了一男一女,於承珠襝衽一禮,張玉虎則僅是抱拳一拱,便雙雙立在皇帝的身邊。

朱見深又驚又惱,但惱怒只好藏在心中,裝出和顏悅色的模樣對於承珠道:“令尊有大功於國家,當年枉死,朕甚不安。即位之後,便已替他昭雪。朕正想查詢他有無子女以便封賞,今日得見他的掌珠,真是天從人願。”於承珠道:“臣女不敢求賞,但望恕罪。”朱見深道:“你們劫貢之事,剛才張先生已有言明,朕恕你們無罪便是。好在符總管的手下未曾誤捉你們。”皇帝說到這裏,張玉虎忽然哈哈大笑。

張丹楓斥道:“皇上跟前,不可如此無禮!”張玉虎道:“師父,我實在忍不住笑!”張丹楓道:“皇上深居九重,消息隔閡,也是有的,不好笑他。”朱見深見張玉虎竟如此放恣,大為惱怒,正欲發作,忽聽得張丹楓話中有話,心中一愣,問道:“不知朕有何孤陋寡聞之處,致遭令徒見笑?”張丹楓道:“承珠,你還不求皇上恕罪?”

於承珠站到皇帝面前,道:“皇上恕罪,臣女方敢奏明。”朱見深道:“朕剛才不是早已說過,看在你父、師分上,對你劫貢物一案,恕你無罪了麽?”於承珠道:“不是這件小小的事情。”朱見深大吃一驚,心道:“難道他們又做了什麽比劫奪貢物更為驚天動地的大事?”但事已如斯,只有維持皇帝的尊嚴,鎮靜說道:“從實奏來,朕自當量情裁處,總之恕你死罪便是。”張玉虎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麽?”張丹楓道:“小虎子不可多話,聽候皇上聖裁。”

於承珠道:“謹奏陛下,你的大內總管和禦林軍統領昨晚已見過了,還有他們所統率的八名大內衛士和十六位禦林軍將領,也都見過了!”張玉虎道:“不止這些人,另外還有幾十位從各省來的武師,也跟著他們同受牽累。陛下,你的大總管和大統領為了我們二人,興師動眾,我們實在感到榮幸之至!”朱見深驚疑不定,道:“他們不知你是於閣老的掌珠,只當作是劫貢物的疑犯,故此前往緝拿,你們既然逃脫,也就算了。他們呢?”心中大罵符、翦二人膿包,集合了近百高手,居然還被他們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