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妙計突圍

風悲畫角,聽單於三弄落譙門。投宿骎骎征騎,飛雪滿孤村。酒市漸闌燈火,正敲窗亂葉舞紛紛。送數聲驚雁,下離煙水,嘹唳度寒雲。

——魯逸仲

戴謨說道:“韓兄不用擔憂,震遠鏢局的金漆招牌是家父立起來的,我豈能連累震遠鏢局關門,打破了眾鏢師的飯碗?我們現在就走!”

韓威武道:“北宮望若來追問,我如何交代?”

李麻子笑道:“你可以把一切事情都推到我這個假統領大人的身上。”

韓威武道:“歐陽堅怎麽辦?”

戴謨說道:“這廝我自是容他不得,不過目前要借他一用。韓兄放心,這廝是決不能再回震遠鏢局陷害你的了!”韓威武是個老江湖,一聽便懂他的意思,那是要把歐陽堅帶出鏢局,然後殺之滅口。

但韓威武仍是還有顧慮,說道:“我把事情推到李麻子身上,只憑我的口說,北宮望若不信,那又如何?”

李麻子道:“我這個假統領大人,要從你的鏢局大搖大擺出去!”

韓威武道:“鏢局的人看見了你,只怕還是不能算數。他們可並不是北宮望的親信啊!縱然眾口一辭,北宮望也可能以為我們是串通了的。”

李麻子笑道:“可以令北宮望相信的人證早已來了,你還不知道?”

韓威武詫道:“在哪裏?”心裏想道:“北宮望的親信知道你假扮他的只有一個歐陽堅,可是歐陽堅你們一是要殺之滅口的,他又如何能夠作證?”

李麻子道:“人證當然不是歐陽堅,是禦林軍的軍官,而且不止一個。官兵在內少說也有數百之多!”

韓威武吃了一驚,說道:“禦林軍已經來了?”

李麻子道:“不錯,早已來了。遍布在鏢局周圍,只是沒有進來罷了。北宮望與歐陽堅怕你不肯盡力,是以一早設下埋伏,只須歐陽堅發出訊號,他們便一窩蜂的來了。”韓威武又驚又怒,說道:“歐陽堅口口聲聲說是決不牽涉官府,原來卻布下這個陣勢。哼,我若是不如他意,只怕他要把鏢局的人都一網打盡!”

李麻子道:“這是當然的了。不過,你現在倒是可以不用擔憂了,我大搖大擺的出去,料他們幾百對眼睛也是看不出破綻,非得恭恭敬敬的聽我的話不可。他們幾百個人都看不出破綻,哪還能怪責你們!這麽一來,你自是也可卸脫關系了。”

韓威武一揖說道:“戴兄,李兄,這次韓某仰仗你們,倘能化禍為福,韓某永遠感激你們的大恩!”戴謨與他的梁子得以解開,心裏亦是甚為歡喜。

孟元超道:“客氣話不必多說,韓總鏢頭,多謝你賣給我們這個交情,青山綠水,後會有期,告辭了!”

李麻子含了一口冷水,朝歐陽堅面上一噴,歐陽堅雙眼睜開,雖然醒轉,神智仍是有點迷糊,看見“北宮望”似笑非笑的站在他面前,猛地瞿然一省,失聲叫道:“你、你不是——”

李麻子笑道:“你說得對了,我當然不是你的北宮大人!”話猶未了,說時遲,那時快,戴謨已是點了他的啞穴。

戴謨冷冷說道:“乖乖的跟我走,我送你回去。”三指一扣,扣著他的脈門,看來卻似手拉著手的樣子。

歐陽堅哪裏知道,戴謨說的送他回去,乃是送他回“老家”去的意思,心裏還存著僥幸的念頭,只道戴謨有家有業,對自己不無顧忌,“想必他還有下文,待他脫出重圍之後,就要和我談什麽條件了。哼,只要他送我回統領府,我又何妨什麽都答應他。”性命既是在對方的掌握之中,也就只好抱著希圖僥幸的念頭,乖乖的跟戴謨走了。

李麻子跨出密室,忽地想起一事,回過頭來,低聲說道:“告訴你有這條地道的人,和楊牧的那個大弟子閔成龍,都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了。”隨即故意大聲說道:“沒你們的事了,韓總鏢頭,你回去吧,不必送了!”

一行人大搖大擺的走出鏢局大門,埋伏在外面的禦林軍,突然看見“統領大人”從鏢局出來,都是吃驚不已。李麻子提高聲音喝道:“你們都出來吧!”

只見有的從兩邊民房的屋頂跳下來,有的從街道暗角處走出來,紛紛上前迎接。韓威武送到門口,擡頭望出去,只見鏢局前面,黑壓壓的堆滿了人,果然少說也有三五百之多。韓威武出了一身冷汗,心裏想道:“好險,好險!若不是李麻子想出這個妙計,今晚只怕當真是騎虎難下,左右為難了!”

帶隊的那個禦林軍官為人謹慎,叫手下亮起火把,火光照耀之下,見“北宮望”與歐陽堅並肩走在當中,雖然他覺得北宮望突然出現,有點奇怪,亦是不敢多疑了。戴謨、繆長風、孟元超、李光夏四人是改換了容貌的,他認不出來,只道是北宮望安插在鏢局中的夥計,“北宮望”和歐陽堅既然不是假的,對“北宮望”帶出來的人,他當然也是只有恭送的份兒,不敢多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他以為不是假的,其實卻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