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匆匆來去

多少悲笳聲裏,認匆匆過客,草草辛盤。引吳鉤不語,酒罷玉犀寒。總休問,杜鵑橋上,有梅花且向醉中看。南雲暗,任征鴻去,莫倚欄杆。

——蔣春霖

就在此際,忽聽得“嗚哇”一聲,雲紫蘿瓜熟蒂落,嬰孩出世。

蕭夫人聽得嬰孩的哭聲,叫道:“啊呀,不好!楊牧,你這糊塗的父親,你知不知道——”口中說話,手底絲毫不緩!疾攻數招,把楚天雄迫退兩步,撇開楚天雄,便要跑進臥室救護甥女。

楚天雄喝道:“蕭夫人,咱們勝負未決,你就要跑嗎?”蕭夫人話猶未了,腳步也未曾踏入房門,又給楚天雄截住了。

孟元超已是氣力不支,身子搖搖欲墜,陡然聽得房間內楊牧要殺雲紫蘿,跟著就聽到嬰孩的哭聲,一時間還未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心中只是又慌又急,一急之下,倒是不知哪裏來的氣力,快刀疾攻,居然把石朝璣、於長吉一齊迫退。他的膝蓋是剛剛給鋼鞭打傷了的,邁開大步,忽地雙腳一軟,不由自已的跌倒了。

石朝璣哈哈笑道:“可不是你做父親,你心急什麽?”一對判官筆,一條水磨鋼鞭,立即向坐在地上、一時間未能站得起來的孟元超打去。

“我不能死!”孟元超緊咬牙根,心裏想道。他的刀法無一不精,一時未能站得起來,就在地上使開滾地堂的刀法,抵禦強敵。心中暗叫:“騰霄,小師妹,你們趕快來呀!唉,楊牧這廝那一掌不知打下去沒有?天公保佑,可千萬別要讓他殺了紫蘿!”

宋騰霄和呂思美卻哪裏知道孟元超正在盼得心焦?他們生怕來得早了,妨礙孟元超與雲紫蘿談體己的話兒,待孟元超走了半個時辰,他們方始好整以暇的慢慢走來。

呂思美喜上眉梢,笑道:“聽說杭州的月老祠有副對聯,聯道:‘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是前生注定事,莫錯過了姻緣。’你到過這月老祠沒有?”

宋騰霄笑道:“何止到過,我還求過簽呢。”呂思美道:“求得了什麽簽?”宋騰霄道:“是一支‘君子好逑’的上上簽。你看可不是靈得很嗎?”弦外之音,自是指他有幸獲得呂思美的芳心了。

呂思美面上一紅,說道:“貧嘴!”宋騰霄笑道:“是你先和我說起這副對聯的,你不願意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嗎?”

呂思美道:“我是說孟師哥和雲姐姐,他們兩人受盡磨折,但願這只是好事多磨,今番能夠真正有情人成為眷屬。”

宋騰霄強笑道:“不如意事常八九,可對人言只二三。我可不敢如你這樣樂觀呢。”

呂思美道:“你不願意見到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宋騰霄道:“珠還合浦,破鏡重圓,這是人生一大樂事,我當然盼望他們能夠如此。但我只是怕世事往往有出人意料之外……唉,咱們還是談些別的愉快的事吧。我知道你不歡喜聽我這些說話。”

呂思美道:“我老是想著雲姐姐,對不住,我可還是要問問她的事情。”宋騰霄道:“我和她分別八年有多,最近才見了一面。對她這些年的事情,我可也是只知道一個大概,並不十分清楚。”

呂思美道:“我不是問她私事。聽說她家傳的躡雲劍法十分精妙,是麽?我是在想,見到了她,不知她肯不肯和我琢磨劍法。”

宋騰霄笑道:“紫蘿一定也是很喜歡見到你的,哪有不肯和你琢磨劍法之理?不過你的家傳刀法乃是武林一絕,在刀法上精益求精,不更勝於兼學劍法嗎?”

呂思美說道:“我知道貪多務得乃是武學之忌,但我見你是用劍的,如果我兼學劍法,把劍法融化到刀法裏,以後咱們不是可以雙劍合璧了嗎?”

“雙劍合璧”這四個字聽得宋騰霄心裏甜絲絲的,說道:“小師妹,你有這番心願,我是求之不得,樂觀厥成。哈,怪不得——”

呂思美聽他笑得有點“古怪”,怔了一怔,說道:“怪不得什麽,怎麽又不說下去了?”

宋騰霄笑道:“怪不得那天我見你和段仇世交手之時,刀法中已夾雜有許多劍招,原來你是早就有了和我雙劍合璧的打算了。嗯,小師妹,這兩年來你的武功可是增進了不少啊!”

呂思美粉臉通紅,啐了一口,說道:“我說錯了一句話,你倒得意起來了。哼,你怎知道我一定要和你——和你雙劍合璧?”驀地想起這話本是自己說的,不覺粉臉更紅,強自扭轉話題,接著說道:“宋師哥,你的劍法也高明了不少啊,幾時你教我幾招?咦,你在想些什麽?”她忽地發現宋騰霄似乎並不留心聽她說話,眼睛也沒望著她。

宋騰霄小聲說道:“樹林裏似乎藏有人,跟著咱們,偷聽咱們說話。”

呂思美向他所指的方向定神一看,忽見一棵大樹後面正在露出一張男子的臉孔,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朝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