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歸家殲仇

少年擊劍更吹簫,劍氣簫心一例消,

誰分蒼涼歸棹後,萬千哀樂集今朝。

——龔定庵

大仇得報,武端兩兄妹和程家兩父女連忙逃走,此時煙霧尚未消散,只聽得那些追兵紛紛叫道:“快來,快來,刺客在這一邊!”叫聲此起彼落,好像不止一處發現刺客。

說也奇怪,“將軍府”的衛士,紛紛叫嚷追拿刺客,有的跑向東,有的跑向西,但卻沒人來追趕他們。武端好生詫異,心裏想道:“莫非他們父女另外還邀有幫手?”不過此時已沒有工夫去問他們了。

程家父女和武氏兄妹趁著煙霧還未消散,園子裏正在亂作一團的時候,出乎意外的順利跑出了“將軍府”,此時才不過四更時分,天色好了許多,一勾殘月從烏雲中現了出來。

到了郊外,後面早已沒有追兵。程新彥笑道:“咱們可以放慢腳步,歇一歇了。武公子,你和令妹受驚了。”月光之下,只見他們父女滿身都是血汙。

武端兄妹謝過他們父女救命之恩,武莊早已按捺不住,便即問道:“程伯伯,你和令嬡怎的也會跑到這裏來的?”

程新彥笑道:“實不相瞞。我們來這‘將軍府’的目的,正是和你相同。”

武莊恍然大悟,說道:“啊,敢情那個什麽韓將軍就是你的仇人?”

程新彥道:“不錯,這廝本來是淮安知府,就是因為坑害我的那宗案子,他向清廷虛報我是海砂幫的鹽梟,這才升了官的。清廷以為他是能夠‘捕盜’的能員,將他調作兵部的郎中,後來外放,官一天做得大過一天,終於給他做到了這個‘定邊將軍’。他的靠山是禦林軍統領北宮望,沙彌遠就是北宮望派來給他主持軍事的。”

武端說道:“程伯伯,你早知道我們有今晚之事嗎?”

程新彥道:“我知道你們一定要來行刺沙彌遠,可沒想到恰好就是同一天。”

武莊心念一動,說道:“程伯伯,段劍青說是接到他叔父的一封信,把我們迎接到他的‘王府’裏去,這件事莫非也是出於你的安排?”

程新彥笑道:“武姑娘,你真聰明,那封信真是我冒用段仇世的名義送去的。”

武端想起一事,問道:“程伯伯,那日在‘天子廟坡’搶了那兩公差的坐騎和公文的,敢情也是你和令嬡?”

程新彥道:“不錯,要不是我搶了他們的坐騎,焉能比你們先到大理。”

程玉珠道:“爹爹本來要殺他們,是我見他們可憐,求爹爹饒了他們一命。這兩個人後來怎麽樣?”

武端說道:“繆師叔將他們救了起來,留在附近的人家養傷。”

程新彥道:“當時你們可沒想到是我吧?”

武莊笑道:“我們只道是剪徑的強盜。那兩個公差很是討厭,碰上一個強盜懲戒懲戒他們也是好的。我還覺得這個強盜不夠狠辣,給他們吃的苦頭還嫌少呢。”

武端說道:“他們說是奉了西門灼之命,送信給那個什麽韓將軍的,那封信想必也是落在老伯手中了?”

程新彥說道:“不錯,那封信其實是寫給沙彌遠的,他要沙彌遠提防你們來找他報仇,另外還說,待他的傷好了一點,他也要來大理。”

武莊笑道:“他來到大理,只能給沙彌遠和那個韓將軍收屍了。”

武端說道:“我倒巴不得他來,省得咱還要再去找他報仇。”

程新彥笑道:“他在昆明聽得‘定邊將軍’和沙彌遠都已給人殺掉,天大的膽子,諒他也不敢來。”

接著說道:“我和段仇世也是相識多年的老朋友,我就是從他口中知道我的仇人在大理做官的。我的身世他也知道,他的身世我也知道。正因為我與他的交情非同泛泛,所以我才敢冒用他的名義寫那封信給他侄兒。我想你們在大理人地生疏,段家的‘王府’正好可作你們藏身之地。你們不要怪我多事吧?”

武端雖然覺得此事似乎不夠光明正大,但江湖中人不拘小節,而且對方也是一片好心,於是衷心說道:“老伯給我們設想這樣周到,我們感激還來不及呢!這次更多虧老伯救了我們性命……”

程新彥笑道:“要講客氣的話,我也應該多謝你們呢。要不是你們把沙彌遠纏住,我們刺殺仇人,恐怕就沒有這麽容易了。對啦,我忘了問你,你們今晚是不是和繆大俠一同來的?”

武莊說道:“繆叔叔和雲姑姑已經上了點蒼山去了,恐怕還要兩天才能回來。”

程新彥詫道:“這就奇怪了,剛才‘將軍府’裏人聲鼎沸,聽他們的叫嚷,似乎不止一處發現刺客?”

武端也是好生詫異,道:“我還以為你邀來的幫手呢,如此說來,是另有高人暗中相助了。”

此時東方已吐出魚肚白,程新彥說道:“趁著天還未亮,你們快點趕回段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