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壯志欲酬湖海願知音誰識坎坷人(第2/8頁)

谷之華自思自想,隨即又在心中自己責備自己道:“金世遺是你的什麽人?他為什麽要將他的事情都向你說?你和他只不過是見過兩次面的朋友罷了。”然而古語有雲:“白頭如新,傾蓋如故。”那意思是說,有的人相識了一輩子,仍然是像未了解的新朋友一般;有的人在路上相逢,停車問候,車蓋傾側,交談片刻,便成知己;相知深淺,本來不可以用時間來衡量。何況他們的師門,有那麽深厚的淵源,谷之華在未認識金世遺之前,早已清楚了他的來歷為人,而在金世遺的心中,呂四娘更是他唯一崇拜的偶像。更加上經歷了邙山的一場風波,他們兩人見面雖然無多,交情卻非泛泛。所以恁是谷之華自行寬解,心中卻是未能釋然。

林笙瞧見了谷之華隱蔽在山坡上的大樹之下,斷定了她是呂四娘的弟子,打好主意,激戰中突然虛晃一招,逃出戰團,金世遺哈哈笑道:“本來不關你邙山派的事,是聰明的就早早走開。”鐘展與武定球暗地埋怨林笙不夠義氣,盧道璘未曾瞧見谷之華,也覺得大惑不解。金世遺越迫越緊,他們的陣腳更見動搖。

谷之華正自思潮洶湧,忽見一個人向她跑來,怔了一怔,林笙已到了她的面前,氣喘喘地說道:“是谷師妹嗎?我在邙山第三代弟子中排行十七,名叫林笙。”谷之華道:“哦,原來是路師伯的高足。”待要稱呼他一聲“林師兄”,驀然想起自己現在已被掌門師姐逐出門墻之外,黯然神傷,師兄二字到了口邊卻叫不出來。淡淡說道:“不錯,我叫谷之華。”

林笙覺得有點奇怪,大聲說道:“師妹,你瞧見了麽?咱們邙山派的人正受著金世遺的欺侮,若然在邙山之下給他打敗,咱們本派的面子可就要丟清光了。”谷之華道:“嗯,我瞧見了。”林笙只當她不知道金世遺是什麽人,連忙解釋道:“江湖上有個綽號毒手瘋丐的魔頭,正是他。他要搶一個天山派姓鐘的未婚妻子,居然敢在大路上攔截,不準他上邙山。這件事咱們不能不管。可恨金世遺竟然將咱們邙山派的弟子也打起來,凡我同門,理應拔刀相助,師妹,請你快點去吧。”

就在這時,只聽得下面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但見金世遺鐵拐起處,武定球與鐘展的兩把長劍給他震上半空,盧道璘大吃一驚要想閃開,已來不及,金世遺一聲笑道:“你這個鐵琵琶倒很好玩,讓我瞧瞧。”只一抓,就把盧道璘的鐵琵琶劈手抓來,在鐵拐上一敲,當當聲響,金世遺道:“不錯,不錯,聲音很好聽。”可憐盧道璘這件心愛的兵器被金世遺一敲,竟變成了新月形的鐵環。

丘元甲見情勢危急,搶上前來,雙拳齊出,左拳是“蒼龍出海”,右拳是“抱虎歸山”,完全是拼命的招數,金世遺笑道:“打了半天,你也該累了,歇一歇吧!”丘元甲與他拼命,他卻有心戲耍,以絕妙的手法,突然欺近丘元甲身前,在他腋窩一抓,丘元甲失掉了鐘展的掩護,饒是他渾身本領,這一抓竟然躲閃不開,但覺奇癢難堪,全身酸軟,禁不住笑出聲來,人也倒在地上。

這一戰,天山邙山少林三派弟子,在金世遺的掌下一敗塗地,金世遺正自得意狂笑,飛身躍起,要抓著鐘武二人盤問,忽聽得谷之華尖聲叫道:“金大哥,住手!”

金世遺酒意未消,愕然回顧,但見谷之華與林笙急步奔來,金世遺說道:“咦,你怎麽也管起我的閑事來了?”谷之華道:“在這邙山山腳,請你給我一點面子。”金世遺道:“曹錦兒的氣你還未受夠嗎?你還要替她保全面子?”谷之華莊容說道:“我雖然不再是邙山派的弟子,但我師父的墳墓卻還在邙山之上,這兩位朋友是到邙山來給我師父掃墓的,你要盤問他們什麽事情,也該等他們下了邙山再說。”

林笙聽谷之華說她已不再是邙山弟子,吃了一驚,谷之華道:“這位金大哥適才曾在邙山上幫了你們掌門師姐的一個大忙,等下你們去問曹師姐自然明白。我勸你們也不要把他當作敵人了。”邙山派的弟子面面相覷,盧道璘問道:“你犯了什麽過錯,曹師姐要將你逐出門墻?”谷之華道:“你問你們的曹師姐去,我也不知道犯了什麽過錯。”

金世遺喝道:“我看在谷姑娘的份上,今日讓你們過去,你們還啰哩啰唆,多問什麽?”他知道谷之華甚是傷心,不願他們再挑起此事。盧道璘被他一喝,心中雖然憤怒,卻是不敢多事,當然拾起鐵琵琶便走。武鐘二人早已離開,丘元甲悶聲不響,也跟著走了。

這一行人去後,谷之華撇下了金世遺便走。金世遺追上去道:“咦,你怎麽啦?”谷之華道:“你有你的去處,我有我的去處,沒什麽啦?”金世遺道:“你剛才不是說你還未有一定的去處嗎?”谷之華道:“我現在想起來了,我義父死後,我還未曾給他上墳,我要到我義父家中探望一趟。請恕我不能陪你出海,也不能陪你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