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壯志欲酬湖海願知音誰識坎坷人(第5/8頁)

谷之華想來想去,猜想不透,心中啞然失笑:“我自己的事情還管不了,何必費神去多管江湖上的閑事。”

想起了自己的事情,谷之華心緒不寧,自己已被逐出邙山派的門墻之外,等如無家的孤兒,今後將向何處?但念頭一轉,又想到了金世遺,金世遺不是早已在江湖上飄泊了十多年嗎?還不是那麽過了。

可是她日間受了那麽重大刺激,雖然自開自解,終究心亂如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總睡不著,她覺察好幾次有人從她的房門口悄悄走過,她自己也知道她進店之時,摸出金鈕扣當作房錢,犯了江湖上“錢財不可露眼”之忌,但她身懷絕技,卻也不以為意。

靜夜之中,忽聽得有談話聲音傳入耳鼓,正是那兩人的聲音。這間客店地方狹窄,谷之華和他們雖然隔了三個房間,但她耳朵極靈,對他們微細的話聲仍然隱約可辨。但聽得一個聲音說道:“聽說昨日是獨臂神尼的五十忌辰,武林中人前往祭掃的不少,莫非那個姓李的女子也去了?”另一個聲音道:“她若是前往邙山,咱們就不可到邙山上追蹤。只可在這裏等候。”先前那聲音笑道:“呂四娘已死,尚何須對邙山派如此懼怕?”谷之華心頭一震,既是“邙山派”,又是“姓李的女子”,不禁特別凝神,可是這兩個人的聲音愈說愈小,斷斷續續,聽得不大清楚。谷之華索性起來,到他們的窗下偷聽。

只聽得一個略帶點沙啞的聲音問道:“大師兄,聽說你見過那個姓李的女子一面?”那個被他稱做“大師兄”的人說道:“師父那天晚上將她擒獲之時,我正在旁。”師弟問道:“那麽你見面之時,一定會認得她了。”“大師兄”笑道:“這個當然,要不然師父怎會把這件差事交給我。”“不過,我聽說天山派有一種可以改容易貌的靈丹……”“那其實是邙山派甘鳳池的,後來才將制煉易容丹的法子教給了天山派的唐曉瀾。”

師弟道:“見聞廣博,我當然遠不及你,不過這一點無關重要,總之天山派也有易容丹便是了。”“大師兄”又笑道:“我明白你肚子裏打的主意,你是看中了前房那個女子,想去撩撥她,所以要找個藉口,是也不是?”“不是藉口,想那姓李的女子既是天山派的,你焉知她不會改容易貌?前房這個女子年紀看來也不過二十歲左右,而且腰懸寶劍。還有一點,她用金子當作房錢,一看就知道是個不懂世務,剛出道的雛兒。這種種跡象都與那個姓李的女子符合,我看八成就是那個姓李的女子。”

大師兄道:“胡說,縱使她易容換貌,身材的高矮也改變得麽?眼神中顯露出的武功深淺也改變得麽?你看不出,我是看得出的。總之不是那個前房的女子,你休得惹事生非!”師弟“咦”了一聲道:“就是我去惹事生非,師兄,你也犯不著生這樣大的氣呀!本門中可並沒有這些清規戒律,說是不許去撩撥女人的。”

谷之華聽得怒氣暗生,心道:“好,我非懲戒你一下不可。”

只聽得那個“大師兄”沉聲斥道:“我說你真是瞎了眼睛,這個女子的武功比那個姓李的還要厲害得多,我都不敢惹她,你敢去惹?若是惹得起的,還輪到你麽?”谷之華起初當這個“大師兄”是個比較正派的人,豈知同是一丘之貉,但也有點佩服他的眼光厲害,一眼看去,就居然能夠知道對方武功的深淺。

師弟噤不敢聲,過了一會,似乎有點氣憤地道:“經過了金世遺上次這麽一鬧,大師兄,你的膽子好像小許多了。可是就算金世遺那麽大的本領,不是也傷在咱們師父的手下了麽?師父說他不死也得殘廢。天下人都怕金世遺,金世遺則要怕咱們的師父,而你呀,你卻是什麽人都怕!”大師兄道,“你跟師父學了幾年本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當今天下,武功高出咱們師父的人,也還有好幾個呢。就說金世遺吧,我也不大相信他就會因此殘廢。我猜想那個姓李的女子八成是他帶走了的。”師弟道:“你竟然不信師父的話?師父說的,還能有假?”“你不知道,我試過金世遺的武功。還中過他的暗器,幸而那是沒有毒的,至今想來,尚有余怖!”

原來這個“大師兄”就是孟神通的大弟子項鴻,另一個則是在他門下排行第十一的弟子瞿修。那日金世遺大鬧孟家莊,金世遺固然受了他的修羅陰煞功所傷,但他也中了金世遺的毒龍針。當金世遺、翼仲牟、厲勝男那一班人走了之後,孟神通因為蹤跡已露,且又身受毒傷,怕丐幫的人再來尋仇,便舉火焚莊,率領家人弟子躲避到太行山一個早已布置好的隱秘山谷,準備傷好之後,再苦練他的修羅陰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