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弄鬼裝神迷俠女飛花摘葉見神功(第3/7頁)

這一回輪到谷之華發愣了,心中想道:“這人當真可惡得很,冒充我的兄長也還罷了,這一回卻冒充我的父親。哼,我的父親是個大壞人,你歡喜冒充就冒充吧!”繼一想:“不對,莫非不是同一個人,他既敢冒充我的父親,當然有上下年紀,不比冒充我的兄長容易假裝。”她本來懷疑是金世遺或厲勝男,這時一想不像,心中不禁多了幾分懼意。只是那人既冒充她的父親,她就更不便問那人的形貌了。

可是那店夥卻先說了出來,他見谷之華發愣,便道:“姑娘既是姓谷的,形貌也和那位老人家說的相符,錯不了吧?令尊大人不是一把斑白的胡須,稍微有點傴僂的嗎?”原來這間小鎮的客店本錢短少,店夥也生怕接錯了人,所以特別小心謹慎,和谷之華對證。

店夥說的那個人正是孟神通的形貌,谷之華這一驚非同小可,心中想道:“難道不是冒充,當真、當真是他、是他來了?”可是孟神通怎會知道她要前往嶗山?何況,他若要追趕自己回去,又何必這樣故弄玄虛,形同戲耍?不錯,他是個無惡不作的壞人,但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亦不需要和女兒開這種玩笑啊!

那店夥又道:“令尊大人精神很好,他說前面縱有幾個毛賊,你也不必擔心,他一個人盡可對付得了,姑娘,你們是保鏢的吧?”在這條路上,常有保暗鏢的鏢師經過,這店夥有幾分江湖閱歷,他見谷之華腰懸寶劍,似個有武藝的人,心想父女保鏢,做父親的先走一天,先後照應,在江湖上也並非罕見的事情。加以昨晚那個老人所露的口風和出手的豪闊,在在都暗示出他是鏢師身份,所以店夥也就把谷之華當作女鏢師了。

谷之華疑心大起:“若當真是他前來追我,我要躲避也躲避不了。若不是他,我倒要看看這個開玩笑的是何等樣人?他總得露出本來面目。”便道:“不錯,那正是我的爹爹。他還有其他的說話交待嗎?”店夥道:“那位老爺子說你今天趕多了路,一定趕得累,叫你好好歇息,明兒可以少趕一程。”那說話似乎他們“父女”早已約好了路程似的。谷之華微微一笑,也不分辯,說道:“好,那你就給我房間吧。”

谷之華隨這店夥入店歇宿,暗自思量:“這個人不知是誰,可是聰明得緊!他竟然料到我今天會特地不在青龍集上投宿,我趕多了路,反而落在他的算計之中。我明天偏偏再多趕一程,看他怎樣。”

像昨天那間客店一樣,招待得十分殷勤,進了房間不久,店夥便送來了一只烤得香噴噴的肥雞,還有一壺葡萄美酒和幾樣小菜。谷之華酒量甚淺,烈酒不能入口,但葡萄酒卻是她最喜歡的,那幾樣小菜也合她的心意。不過她為了要起早趕路,也不敢多喝,只喝了小半壺。

不知怎的,這一晚她睡得特別香甜,第二日一覺醒來,只見日影西斜,已經是過了晌午的時分了。她大吃一驚,首先檢點東西,寶劍、錢銀和身上的玄女劍譜都沒有遺失,再試行運功,也是毫無異狀。這才放下了心。但這一覺為什麽睡得這樣久呢?莫說她是個具有武功的人,即算是普通的人,心裏頭惦記著明天還要趕路,也斷不會睡到日頭過午還不知醒的道理。她也懷疑到酒中下了蒙汗藥,但一來昨晚完全嘗不出異味;二來下蒙汗藥必有所圖,現在自己毫無損失,他圖的又是什麽?饒是谷之華絕頂聰明,一時間也想不出其中道理。

谷之華將店夥叫了進來,責備他道:“你瞧,這是什麽時候了!為什麽不叫醒我?”那店夥計陪著笑臉說道:“那位老爺子說過你今天不必趕路,所以我們不敢打擾你老人家。”谷之華氣得啼笑皆非,但一想自己事先既沒有吩咐他們,也就怪不得人家,何況在昨晚投宿的時候,店夥已把那位“老爺子”的話告訴她了,當時自己也沒有否認。

那店夥問道:“姑娘,你午飯要吃些什麽?還剩下的那大半壺酒,我給你拿來。”谷之華沒好氣地說道:“還說那壺酒呢,就是你們的酒累事,是什麽藥酒不是?害得我睡到日頭過午還未醒來!”那店夥叫道:“哎喲,姑娘!你可錯怪我了。那壺酒是令尊大人留給你的啊!是不是藥酒我怎能知道?”谷之華道:“嚇,是他留給我的,你為何不早說?”那店夥頗是驚奇,心想:“這女鏢師脾氣好大,稱呼自己的父親也是‘他’呀‘他’呀的叫,一點沒有禮貌。”當下也沒好氣地說道:“你爹爹留給你,還能是毒酒嗎?那只肥雞和那幾味小菜,也是他給你預先定下來的,我現在都給你講清楚了吧,再要照樣的弄這幾味,今天還辦不到呢。”谷之華道:“我不吃午飯了,現在就走。”那店夥巴不得她早走,說道:“房錢飯錢那位老爺子已付過了,你老人家的坐騎也喂飽了,下次你和令尊回來,還請多多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