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冰宮一覺真成幻夢境迷離是耶非(第3/7頁)

馮琳將頭繩信手一拋,看似毫不著力,其實卻是默運玄功,用上了最上乘的“飛花摘葉”的功夫,只聽得嗤嗤聲響,那條頭繩竟似金色的鐵線蛇一般,夭矯飛騰,破空直上,轉瞬間,陽光下只見淡淡的紅影,再過片刻,窮盡目力,連影子也不見了。園中數十冰宮侍女,個個昂首向天,心中怵懾,不知馮琳弄的是什麽把戲,只見那番僧面色灰白,忽聽得錚然聲響,塔頂上有件東西流星殞石般地跌了下來,站在附近的侍女拾起來呈給唐經天,乃是一方小小的拜匣,拜匣上系有一條粗繩,馮琳那條紅色的頭繩,則在粗繩的上端打了個結,竟似馮琳將這方拜匣從白塔頂上拉下來似的。

那番僧大驚失色,原來那方拜匣裝的就是孟神通的書信,由姬曉風以絕頂的輕功,用繩子吊在佛塔那葫蘆形的尖頂上的,而今竟被馮琳用幼細的頭繩扯了下來,這正是與“飛花摘葉”異曲同工的最上乘內功。馮琳露了這手功夫,那番僧的氣焰不由得減了幾分。

唐經天雙指一劃,宛如刀削一般,將拜匣當中剖開,取出書信,那方拜匣是用堅厚的檀木做的,唐經天這手鐵指禪功,比之馮琳的“飛花摘葉”功夫,雖然尚是有所不及,但亦足以驚世駭俗了。那番僧心道:“怪不得我在印度就聽說唐曉瀾是中國第一高手,連他兒子也這麽了得,果然名不虛傳。”

唐經天剖開拜匣,將孟神通的書信取出,與冰川天女一同觀看,只見信中寫道:“武林末學孟神通書致冰宮主人座右:久聞貴派劍法通玄,神功卓絕,老夫耄矣,亟欲一開眼界,故此不揣冒昧,特遣弟子前來,借劍一觀,明年三月十五,當於邙山獨臂神尼墓前奉還,區區之意,亦正欲借此劍而促大駕也。”

在孟神通這方面說來,這封信已是客氣之極,但在唐經天看來,這卻分明是孟神通的一封挑戰書,不禁怒從心起,冷笑一聲說道:“孟神通的話未免說得太滿了!他雖然神通廣大,但我們冰宮的寶劍也不是輕易就能給人取去的!不過,他要與我觀摩武功,卻也不必用這等鬼鬼祟祟的手段,你兩個回去告訴他,明年三月十五,我準定依期到邙山向他領教,叫他不必再派下三流的小賊來偷東西了!”唐經天說話之時,冰川天女向他遞了兩個眼色,他卻沒有察覺。

贊密法師臉似寒冰,冷冷說道:“我的職責只是陪孟先生的高足來此下書,孟先生向你們挑戰也好,要取你們冰宮的寶物也好,這全都與我無關。施主,你的說話未免對小僧責備過重了。”唐經天這才發覺妻子向自己暗遞眼色,怔了一怔,陪笑說道:“大師休得誤會,我這番話只是對孟神通說的。”這時再加辯解,更是欲蓋彌彰。

馮琳道:“是呀,想孟神通在江湖上也不算是無名之輩,要挑戰嘛,光明磊落的來挑戰好了,實在用不著采取這樣鬼祟的手段。”她重復唐經天說話的意思,更如火上添油。贊密法師忽地回過頭來,面對馮琳,淡淡說道:“明年三月十五之期,不知女施主可也要到邙山去看熱鬧嗎?”馮琳道:“怎麽?”贊密法師道:“若是女施主肯來的話,屆時,我想向女施主討教幾招。”他本來要向唐經天挑戰的,但因為喇嘛教和冰川天女頗有淵源,看在冰川天女的份上,改向馮琳挑戰。

冰川天女剛才之向丈夫連打眼色,為的就是不願和贊密結怨,想不到終於爆發出來,心中暗暗叫苦,生怕馮琳說出更難聽的話來,幸好馮琳也知道贊密法師的身份,當下笑道:“我正是為了要鬥一鬥孟神通,才到邙山去的。大師既然有意賜教,屆時我先向大師領教便是。”正正式式地接受對方挑戰,並沒有再加上任何說話,令對方難堪。

冰川天女道:“我有一事未明,不知可不可向大師請教?”贊密法師合十說道:“女護法請盡管賜問。”冰川天女道:“大師是得道高僧,不知何故甘願充當孟神通的使者?”贊密法師淡淡說道:“世間各事,自有因果,緣法如此,劫數難逃。女施主對佛教的護持功德,小僧一向欽敬,女施主與本派的交情,小僧也不會忘記,絕不至與女護法為敵便是。”冰川天女滿腹疑團,仍然問不出所以然來。不過從他這番話中,倒可以聽出他之所以要約馮琳到邙山之會再戰,乃是為了避免在冰宮交戰,這也是尊敬冰川天女的意思。

想不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贊密法師的挑戰剛剛告一段落,那番僧立刻哈哈大笑,朗聲說道:“我可不必賣什麽人的交情,久仰天山劍法精妙,我現在就想向唐大俠領教幾招。”不待唐經天答話,刷地一聲,就拔出了一口刀來。

原來這番僧乃是印度第一高手龍葉上人的弟子,法號阿羅尊者,是受了尼泊爾王之聘,有心來與唐經天為難的。現在尼泊爾王乃是冰川天女的表兄,當年為了冰川天女,曾興師十萬,侵入西藏,後來在喜瑪拉雅山谷一場較技,尼泊爾請來的武士盡都敗陣,中國方面的大軍又已開到,尼泊爾王才不得不接受和約,鳴金收兵。雖然如此,尼泊爾王對唐經天卻是仇恨難忘,因此聘請了阿羅尊者,叫他去和唐經天決鬥一場,阿羅尊者也正想觀摩中國的武功,樂得尼泊爾王的資助,便接受他的聘約,來到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