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為誰幽怨為誰苦各自相思各自傷(第6/8頁)

馮琳焉能給他抓中,就在這刹那之間,她輕輕的一飄一閃,隨手折下了一枝樹枝,約三尺來長,橫空一劃,使出了白發魔女這一派嫡傳劍法,一招“玄鳥劃沙”,向那黃衣人的胸口疾刺。馮琳的內功,已到了飛花摘葉便可以傷人立死的境界,一枝樹枝,在她的手中,比普通刀劍何止厲害十倍,這一“劍”刺出。竟然隱隱挾著金刀劈風之聲,手法更是奇詭之極,但聽得“嗤”的一聲,那黃衣人的帽子給樹枝挑起,露出一個光頭,卻原來是個和尚。

說時遲,那時快,另一條人影又已撲到跟前,這個人卻是個五短身材,比普通人最少矮一個頭,使的是一柄拂塵,向上一卷,剛及馮琳腰際,馮琳一個移形換位,左手又多了一根綢帶,拂塵綢帶互相纏繞,雙方一扯,都沒有牽動對方;馮琳的樹劍跟著刺出,那黃衣人急急松開拂塵,一個“鷂子翻身”倒翻出去,但聽得“當”的一聲,他頭上的金冠也給樹枝挑開,露出一個高髻,卻原來是個道士。

這兩個黃衣人身手矯捷,來去如風,在武林中實是罕見的人物,想不到馮琳出手比他們還快三分,折樹枝、解腰帶、閃避、反擊,最後還挑開了他們的僧帽道冠,這一連串的動作,竟是在這瞬息之間,一氣呵成,當真是快如閃電。這兩個黃衣人一擊不中,立即閃開,布成了犄角之勢,心中均是暗暗吃驚。

馮琳收回樹枝一看,樹枝的上半段亦已斷去,儼如被刀削一般,心中亦是微微一凜,月光下看得分明,只見這一僧一道,臉上都貼著幾片樹葉,和尚露出詭異的笑容,道士則是一臉苦相,但沒有一點血痕,而且他們臉上的神情也一直不變,在月光下了更顯得詭異可怖,似是兩張魔鬼的畫像。

馮琳飛花摘葉的功夫,已經到了傷人立死的境界,但這兩個黃衣人的臉上,都貼上了她撒出的幾片樹葉,卻是絲毫不見血跡,而且連哼也不哼一聲,馮琳不禁更為驚詫,暗自想道:“他們的臉皮怎的這麽厚,莫非竟不是血肉所做的不成?”

那高大的僧人陰惻惻的一聲冷笑,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又朝著馮琳抓來,掌風中送來強烈的血腥氣味,比剛才更為濃郁,馮琳樹劍刺出,這一回那僧人有了防備,馮琳一劍沒有刺中,立即施展貓鷹撲擊的絕技,一躍而起,那矮道士似乎早已料到她有此一著,身形先起,比馮琳縱得更高,拂塵下,萬縷千絲,儼如在空中撒下了網,要把馮琳罩在當中。

馮琳所用的輕功,乃是她自小在貓鷹島上,模擬貓鷹(一種臉部似貓的怪鳥)撲擊的姿勢而學成的,可以在空中轉換方向,矮道士本來已制住機先,換是別人,一定躲不開他這一擊,在馮琳卻是應付裕如,一見拂塵罩下,立即扭腰一轉,同時一口真氣吹去,拂塵登時被吹得散開,但聽得“嗤”的一聲,那矮道士的肩頭被她的樹劍刺中,衣裳裂開一片,鮮血點點滴下。那高大的僧人見同伴遇險,及時發出兩記劈空掌,馮琳身子懸空,時間難以持久,第二劍便不再發出,也隨著那個道士落下地來。

奇怪的是,那矮道士的肩頭中劍,血點如珠,一顆顆滴下,但他臉上的那片樹葉,被馮琳吹去,臉上現出樹葉的凹痕,卻依然沒有半絲血跡,馮琳心中一動,冷笑說道:“原來是你這兩個老不死的怪物,在這裏裝神弄鬼嚇人!唐大俠可以劍下留情,我可饒不得你們!”

原來這兩個黃衣老者乃是一對老搭档,那矮道士道號龜藏子,那身材高大的和尚則本來是個胡僧,到中國後取了一個漢名,法號釋道安。龜藏子出身於道教中的“抱樸派”,這一派奉晉朝的煉丹士葛洪為祖師,講究煉丹、采納、方術、符箓之類的旁門左道,在道教中地位甚低,龜藏子郁郁不得志於中原,遂遠走塞外,擬在蒙藏一帶開宗立教,但蒙藏一帶是喇嘛教的勢力範圍,他立腳不住,恰巧釋道安從花剌子模來到蒙古,也想在蒙古建廟收徒,兩人遂深相結納,傷了紅教喇嘛的七個高手。紅教法王派大弟子到天山向唐曉瀾求援,唐曉瀾一來卻不過法王的情面,二來他也打聽得這兩人在蒙藏一帶做了不少壞事,遂毅然下山,孤身赴會,憑著遊龍寶劍與天山神芒,與這兩個魔頭惡鬥了一整天,最後用遊龍劍削掉了龜藏子左手的無名指,用天山神芒射傷了釋道安。自此之後,這兩人便消聲匿跡,算起來也將近三十年了。

馮琳曾聽唐曉瀾說過這件事情,只因事隔多年,一時想不起便是他們,但這兩人一高一矮,形貌古怪,交手之後,馮琳又發現他們的武功路數與中原各派均不相同,並發現了那矮道士左手只有四指,終於猜到了他們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