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惆悵深情如夢杳暗傷心事付東流(第6/7頁)

金世遺笑道:“喬北溟寫這遺囑的時候,最少距今已有二百余年。他大約料想不到,在咱們發現他武功秘笈之時,不但張丹楓的墳墓早已湮沒無存,連張丹楓的後人也無從查考了吧?”

厲勝男道:“不然,張丹楓的後人雖已無從查考,但據我所知,天山派的開山始祖霍天都卻是得到張丹楓指點的,也算得是張丹楓的半個傳人。我今天取了唐經天的遊龍劍,只是稍稍替喬祖師出了當年一口冤氣,還不能算了,不過,我目前大仇未報,無暇上天山去找他們的晦氣罷了!”

金世遺吃了一驚,想不到厲勝男竟把喬北溟的遺訓如此當真,只聽得厲勝男又柔聲說道:“世遺,你也是受了喬祖師的恩惠的人,要是你助我報了仇,取回那下半部武功秘笈,咱們都可以練到天下無敵的地步,那時不但要叫天山派臣服,也要天下各家各派都認識喬祖師的無上武功,向咱們低首。這才不負喬祖師在荒島的苦修,和我厲家三百年來所受的委屈!”

金世遺苦笑道:“依你所言,咱們豈不是以暴易暴,殺了一個孟神通,卻多了兩個孟神通?”厲勝男道:“孟神通殘殺無辜,這才引起武林公憤,咱們練好了喬祖師的全部武功秘笈之後,卻可以不殺一人,便令各家各派,心服口服!不瞞你說,在火山島這幾年,我日夜思量的,就是回到中土之後,如何為我厲家一雪沉冤,如何為我厲家重光門戶。要怎樣才能令到武林臣服,我早已有了周詳的計劃了。”金世遺做夢也想不到厲勝男有此野心,呆了一呆,緩緩說道:“什麽計劃,我倒想聽聽。”

厲勝男眉飛色舞地說道:“比如說,咱們可以在劍法上打敗唐曉瀾,在內功上戰勝痛禪上人和金光大師,如此一來,天下還有何人敢與咱們爭鋒?”

金世遺笑道:“你也太小看武林人士了,我早年雖然是出了名的魔頭,卻也知道武林中講究的是以德服人,豈能徒恃武力?”

厲勝男道:“剛才所說的不過是計劃的一部分,一時間也說不了這許多,總之,只要你肯依我所言,我自有手段,可以做到不殺一人,而令天下武學之士,甘心誠服!”

金世遺心道:“不管用什麽手段,也只是與孟神通在程度上不同而已。具有這樣的野心,總之是要令到武林永無寧日。”

只聽得厲勝男繼續說道:“自從喬祖師逃亡海外之後,三百年來,我厲家消聲匿跡,不敢再在江湖露面。所以我家世世代代,都要找尋喬祖師的武功秘笈,為的就是要揚眉吐氣,重振家聲!如今厲家只剩我一個人,我豈可辜負歷代祖先的期望!”

金世遺從未害怕過什麽,聽了她此番說話,也禁不住心頭顫栗,暗自想道:“她自幼承受這般家教,怪不得有如此念頭!”他知道厲勝男的性格執拗之極,心裏想做的事情,不管用什麽手段,總要一定做到。一時之間,實是難以打消她的念頭,只好說道:“這等大事情,咱們以後慢慢商量,你重傷方愈,不可過度興奮,還是早些歇息的好。”

厲勝男軟硬兼施,留住了金世遺之後,滿懷自信,以為金世遺從此定然對她言聽計從,此際聽金世遺如此說法,雖然有些不滿,但金世遺也沒有反駁她,她心想只要金世遺不離開她,總有辦法令他俯首貼耳,而且她也實在心力交疲,需要歇息了,便不再言語,抱著滿懷希望,沉沉睡去。

金世遺守護在她的身邊,思如潮湧,不知怎的,竟感到寒意直透心頭!

月光從山洞上方的縫隙照進來,厲勝男睡得正酣,櫻唇半啟,微現笑容,可以想像她正在做著得意的美夢,睡美人本就分外嬌媚,月光下沉睡的厲勝男笑靨如花,顯得更動人了。

金世遺這三年來不知曾見過多少次厲勝男的睡容,從無一次有今晚見到的這樣可愛,但他對著這樣嬌媚的睡美人,卻又隱隱感到恐懼,這種恐懼之感已經不是今晚才有的了,三年來每當他與厲勝男單獨相對的時候,總會感到莫名的恐懼,但這種感覺,卻又以今晚最為厲害,令他的目光幾乎不敢再去接觸厲勝男那夢中的笑容!

“自從認識她的那一天起,她就一直糾纏著我,像我的影子一樣,令我怎樣也擺脫不開。她對我是真情戀慕還是別有用心?要我助她取到喬北溟的武功秘笈,助她練成秘笈上的上乘武功,再助她重振家聲,稱雄天下?”

金世遺思如潮湧,又不自禁地看了她一眼,她衣裳上還有點點斑斑的血跡,那是她自行震裂經脈之後,所咯出來的鮮血,金世遺不禁又是一陣顫栗,恐懼之中也有幾分感動,是啊,即算她別有用心,但卻也不能否認,她對自己確是真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