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惆悵深情如夢杳暗傷心事付東流(第4/7頁)

厲勝男冷冷一笑,將金世遺的手摔開,淡淡說道:“好,是我騙你,你盡可不必理我,你去追你的谷姐姐去吧,去吧,去吧!”

原來厲勝男的受傷倒並非虛假,不過卻不是孟神通傷了她,而是她自己令自己受傷的。原來她為了阻止金世遺去追趕谷之華,竟然運用從喬北溟武功秘笈所學到的邪派玄功,震傷了自己的三焦經脈!

三焦經脈起於無名指尖端,上出兩指中間,沿手背至腕部,出前臂外側兩骨的中間,上穿過肘,沿上臂外側上肩,交出足少陽經之後,經過缺盆向下,分布於兩乳間的“膻中部”,與心臟相連絡,若然受到損傷,重則立時心臟爆裂而亡,輕亦難免內癆咳血,從此精神萎靡,成為廢人。

試想如此性命攸關的三焦經脈,若是給敵人震裂,厲勝男焉能還走得七八裏路,從前山的比武場所回到玄女觀附近的山峰?加以自斷經脈的征象與受外力所震裂的亦有不同,故此金世遺一替她診斷脈象,立即便發現了是厲勝男在自己傷害自己!

金世遺既驚駭又氣惱,饒是她與厲勝男已相處三年,懂得她的性格,對她這次的行事之邪,仍是不能不大感意外!

但盡管厲勝男是自己震裂經脈,她所受的傷卻並非虛假,時機急迫,金世遺若不馬上施救,就只有眼看厲勝男死去,或者成為廢人。處此情形,金世遺哪還敢再對她責備?

幸而這是她的“自我傷殘”,不比外力強行震裂,多少有些分寸,傷得還不算很重,金世遺施展玄功,封了她三焦經脈所經過的各處穴道,一面替她止血療傷,喂她服了三顆碧靈丹,一面又以本身的真力助她復原,如此鬧了一個時辰,厲勝男的臉上方始漸有血色,精神也漸漸恢復過來。

金世遺搖了搖頭,說道:“勝男,算我怕了你了,你怎可如此任性胡為?有什麽話盡可和我好好地說呀!”

厲勝男冷笑說道:“我還沒有罵你背信棄義,你卻顛倒責備我任性胡為?哼,和你好好地說?你有了什麽谷姐姐、李妹妹,還聽得進我的話嗎?只怕我想和你說話的時候,你早已和你谷姐姐不知走到什麽地方去了!”

金世遺面上一紅,心想:要不是看到厲勝男受傷,他剛才確實要隨谷之華而去。厲勝男又是一聲冷笑:“怎麽樣!我是不是說到你的心坎兒了?你現在還可以追尋你的谷姐姐呀!去呀!怎麽不去?”

金世遺擡起頭來,望著厲勝男說道:“你說什麽,我現在也不想和你分辯。只是請問:我怎麽是背信棄義了?”心中想道:“雖然在荒島之時,在你叔祖的威脅之下,我曾與你冒認夫婦。我可沒有答應過你什麽,這三年來相處,也是彼此以禮相待,怎談得上什麽背信棄義來呢?”

他心念未已,厲勝男已是冷笑說道:“三年前在金雞峰頂,你曾答應過我一些什麽?”

金世遺道:“我答應和你一同出海找尋喬北溟的武功秘笈,這件事不是已經做到了麽?”

厲勝男道:“不錯,這件事是已經做到了。還有一件呢?”

金世遺心頭一震,訥訥說道:“還有一件是助你報仇,這、這——”

厲勝男冷笑道:“難為你還記得。這件事你做到了麽?”

金世遺只好說道:“我以為你今日可以報得了仇的,誰知,誰知,還是給這魔頭逃了。”

厲勝男道:“原來你也知道孟神通已經逃走了麽?助我報仇之事,你既然沒有做到,就想從此不理我麽?這不是背信棄義是什麽?你說的話算不算話?”

金世遺給她責備得啞口無言,他確是答應過厲勝男,在未曾助她報得冤仇之前決不離開她的。金世遺心裏嘆了口氣,想道:“原來她是拿這件事來約束我,今日本是助她復仇最好的時機,時機一過,又不知要什麽時候方能做到了,呀,她真是我命裏的魔星。”

要知金世遺答應助厲勝男報仇,講好了要讓她親自手刃仇人的,並非簡單的一手替她包辦。要達到這個目的,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助她練成喬北溟秘笈的絕頂武功,令她的本領確實可以勝過孟神通;二是設法損耗孟神通的功力,然後讓厲勝男一擊成功。他今日所采的就是第二個辦法,不過由於李沁梅、谷之華都在場,他不想露面,故此想假手金光大師、痛禪上人等人之力,先耗損孟神通的功力,誰知厲勝男還是報不了仇。

這個時機錯過,孟神通已不知逃向何方,而且即算找到了他,報仇亦非容易。金世遺今日看了孟神通所顯的本領,深知若由厲勝男單憑自己的本領,即算練成了喬北溟秘笈的絕頂武功,也還是敵孟神通不過。而且,不但此也,金世遺自問,也沒有勝得孟神通的把握,因為各得半部秘笈,大家練到最高境界,亦不過是半斤八兩。何況孟神通得的是下半部,下半部比較偏重於克敵制勝的武功,說起來還是孟神通稍占上風。總之,若依照諾言,待厲勝男報得了仇自己才得自由自在,真不知要到何時何日方能擺脫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