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聽鼓依稀聞嘆息追舟隱約見伊人(第3/8頁)

可是過了許久,耿照還是未見回來,已是三更時分了,一眾軍官都喝得酪酊大醉,慶功宴也宣告結束了。耿京皺了皺眉,說道:“奇怪,怎麽這個時候,還未見他們回來。柳女俠,你先歇息去吧。我和幼安在這裏等候他們。”蓬萊魔女道:“我不困,我陪你們等候吧。我不見著我那珊瑚妹子我也不能安心呢?”耿京道:“也好,那咱們就再聊聊。”眾軍官陸續散去,耿京叫下人撤去酒席,換上清茶,大堂中就只剩下他和辛棄疾和蓬萊魔女三人,三人心裏都是有點怔忡不安。

耿京道:“我這侄兒年紀輕、見識少,有時難免糊塗,心地倒是很純厚的,就不知珊瑚姑娘看不看得上他?”蓬萊魔女笑道:“這個麽,元帥就不必為他們擔心了,珊瑚是我的妹子,她的脾氣我是知道的,要是她不歡喜的人,她半句話也懶得多說。但對於令侄麽,我本來只是要她送到山東境內的,她卻要一直送到江南呢!她為了令侄,連我都拋棄了,說起來我倒真要妒忌令侄了。”耿京哈哈大笑,說道:“這麽說,我這侄兒倒是福氣不淺,但也得多謝柳女俠。”蓬萊魔女道:“多謝我作什麽?”耿京笑道:“一來多謝女俠調教出這樣一位好姑娘;二來多謝女俠對舍侄的好意,讓珊瑚姑娘與他同行,給了他一個好機會;三來,這是我要預先多謝的了,待他們回來之後,我還要請柳女俠從中撮合,讓他們早日成親,成親之後,小夫妻鬧鬧別扭,那就無傷大雅了。”蓬萊魔女大笑道:“原來元帥是要我作個現成的媒人,別的媒我不會做,做這個媒卻是容易不過。”

他們故意找些開心的話來說,想沖淡不安的心情。但三更過去了,不久,四更的更鼓也敲起來了,耿照和珊瑚仍是未見回來。這時連蓬萊魔女亦已有點心慌,心想:“不知出了什麽意外的事情?不如待我親自去走一趟。”

耿京黯然說道:“這時候還未回來,大約今晚是不會回來的了。柳女俠先歇息吧。”蓬萊魔女道:“元帥還有一頭虎頭靈獒,請借來一用。”耿京道:“柳女俠是要帶虎頭靈獒前往追蹤?這個,這個……”正自沉吟,話猶未了,忽聽得“汪汪”的犬吠之聲,耿京大喜道:“他們回來啦!”

蓬萊魔女卻是好生詫異,暗自想道:“怎麽只是耿照一人的腳步聲?腳步又是這麽沉重,難道是耿照受了傷了!”心念未已,只見耿照已大踏步走了進來,懷中抱著一個少女,正是珊瑚。原來不是耿照受傷,而是珊瑚受了傷了。

蓬萊魔女這一驚非同小可,上前看時,只見珊瑚雙目緊閉,面如金紙,眉心卻現出一團黑氣。蓬萊魔女是個大行家,一看就知珊瑚是中了毒,吐了口氣,說道:“還好,中的毒不算很重。”連忙從耿照手中接下珊瑚,一掌貼著她的背心,將本身真氣貫輸進去,助她驅毒,過了一炷香時刻,珊瑚面色漸見好轉,蓬萊魔女又取出一顆藥丸,叫耿照拿來一杯熱茶,撬開她的牙關,塞了進去,珊瑚喉頭咯咯作響,手足微微顫動,蓬萊魔女說道:“好了,好了,不久她就會醒了。幸虧她的功力已大有增進,拔毒清血之後,對身體不會有什麽妨礙。”

眾人放下了心上的石頭,蓬萊魔女也才有余暇向耿照問話,當下問道:“這是怎麽一回事情,我的珊瑚妹子,遭了誰的毒手?”

耿照顫聲說道:“桑家的小妖女桑青虹。”蓬萊魔女很是奇怪,沉吟說道:“怎麽是桑青虹?好端端的她為什麽向我的珊瑚妹子下了毒手?你碰上了那妖女沒有,把經過的情形說給我聽聽。”耿照與桑青虹的一段糾紛,蓬萊魔女尚未曾知道,耿照面上一紅,也不好意思向蓬萊魔女細說,當下只是簡簡單單的將他到場之後的情形約略說了出來。耿照到場的時候亦已是桑青虹與珊瑚的一場惡鬥將近結束的時候,桑青虹被珊瑚刺傷了好幾處,但珊瑚也被桑青虹的毒掌擊中,傷得更重,正自支持不住,幸虧耿照來得及時,才救了她的一命。桑青虹見耿照抱起珊瑚,不惜用身子來掩護她,氣得面色鐵青,但她這時受傷不淺,情知奈何不了他們,只好悻悻地大罵了耿照一場,便即走了。耿照念及她以前的一番情義,也不願與她計較,一聲不響,抱了珊瑚便即回來。可憐珊瑚受傷之後,又遭刺激,在他的懷中早已暈過去了。所以耿照對於珊瑚何以會被桑青虹騙來相會,也是毫不知情。

蓬萊魔女聽了耿照的敘述,很覺奇怪,心裏想道:“這桑青虹是我師哥的小姨子,那日他們遭受圍攻,還是我給他們解救的。她難道不知珊瑚是我的侍女?真是莫名其妙,豈有此理!”

心念未已,忽見珊瑚翻了個身,星眸半啟,呻吟說道:“水,水,我要喝水。”耿照正要給她拿來,蓬萊魔女道:“且慢!”攔住珊瑚的右手,取出一枚銀針挑破她的中指,只見一股黑色的血箭噴射出來,腥臭撲鼻,過了半晌,血色漸轉鮮紅,珊瑚的眼睛也張開來了。原來是蓬萊魔女用上乘內功給她推血過宮,將毒血都擠了出來,免留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