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O六回玉女有情憐俠士奸徒無義叛紅妝(第3/9頁)

上官寶珠心裏自思:“他可跟他師父叛國求榮,將來若是另有好處,又何嘗不可拋棄我呢?”想到終身大事付托非人,不禁悲從中來,難以繼絕。

仲少符在布袋裏聽得她抽抽咽咽的聲音,竟也不自禁地對她起了同情,忍不住就說:“姑娘,你不要哭啦!”但他有氣沒力,話雖然說得出來,卻似蚊叫一般,又因為隔著一層布袋,上官寶珠更是聽得不清楚了。

但是上官寶珠雖然聽不清楚,卻也察覺了布袋中似有聲息。上官寶珠吃了一驚,心道:“這小子難道已經醒過來了?”於是走過去把布袋解開。

仲少符出聲之後,心中也是驀地一驚,想道:“這女子心腸似乎是要好一些,但他們畢竟是一夥的。她因何而哭,我也不知。我怎能就把她當作好人,誰知她是不是要來害我?”他本來是計劃在自己氣力恢復之後,再行破袋而出,伺機逃走的。但如今給上官寶珠發覺他已經醒了,料想上官寶珠定有防備,即使不是加害於他,也可能再用迷香將他薰倒。因此上官寶珠在給他解開布袋的時候,仲少符的心裏著實是忐忑不安。

上官寶珠解開了布袋,仲少符裝作仍然昏迷。他怕上官寶珠發覺他是弄假,屏息了呼吸不敢動彈。上官寶珠在他鼻端一探,吃了一驚,自言自語道:“糟糕,糟糕!這布袋密不通風,時間太久,恐怕是把他悶死了!”

仲少符突然覺得一股辛辣的氣味沖進鼻觀,原來是上官寶珠給他聞了解藥。仲少符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噴嚏,雙眼也就睜開來了。

上官寶珠籲了口氣,笑道:“還好,還好。我只當你是斷了氣呢。”

仲少符詫道:“你是給我聞了解藥?”上官寶珠點了點頭,說道:“呀,你說話有氣沒力,一定是餓得軟了?”仲少符道:“你為什麽將我弄醒,放我出來?”

上官寶珠不答這話,卻對他打量了好一會,忽地笑道:“原來你早已是醒了的,是不是?”仲少符見她似無惡意,便承認道:“我聽見你似在哭呢。你一哭我就醒了。姑娘,你為什麽要哭?”

上官寶珠面上一紅,說道:“我也不管你是幾時醒來的,你醒了就會更感到饑餓的,你先吃一點東西吧。”

上官寶珠把水壺給他,讓他喝了兩口水,又給他吃了兩個大餅,仲少符吃了東西,精神好了許多,說道:“姑娘,多謝你了。你、你為什麽這樣?”

上官寶珠仍然不答,卻問他道:“你叫什麽名字,是武士敦的好朋友嗎?”

仲少符道:“我姓仲,伯仲的仲,名叫少符,多少的少,符咒的符。我還未夠資格做武幫主的朋友,武幫主是我師父的方外之交。”仲少符見上官寶珠待他甚好,因此也就實話實說,並不隱瞞。

上官寶珠道:“哦,你的師父是個和尚嗎?”仲少符道:“不錯,我的師父是西山臥佛寺的主持四空上人。”上官寶珠怔了一怔,說道:“啊,原來是四空上人!”仲少符見她神色有異,問道:“姑娘知道家師?”上官寶珠道:“我沒有到過臥佛寺,但聽人說過令師。”心裏想道:“母親常說明明大師和四空上人乃是當世的兩位高僧,這小子是四空上人的徒弟,想必是個好人。”

上官寶珠如有所思,過了一會,又問仲少符道:“薊州有位仲老先生,名叫太符,是你的什麽人?”仲少符道:“正是家父。但我們早已從薊州搬到大都了。姑娘,你怎麽知道薊州有位仲老先生?”上官寶珠笑道:“令尊是位有氣節的讀書人,武林中人也有許多人是知道他的名字而且佩服他的。”其實上官寶珠與武林中人甚少來往,關於仲少符父親的事情也是她母親告訴她的。她的母親青靈師太和仲太符有過一段淵源,以後再表。上官寶珠不願在仲少符面前提起她的母親,因此就只說是聽來的了。

仲少符聽得她稱贊自己的父親,心裏很是高興,說道:“姑娘,你把我捉了來我不怪你,但你可以代我托個人給我的師父報個訊嗎?”上官寶珠聽了他的話低首沉思,並不回答。仲少符瞿然一省,心中暗笑:“我也未免太天真了。這姑娘心地雖好,畢竟也還是他們一夥,要將我捉去獻給蒙古人的。我怎能托她報訊?”

上官寶珠擡起頭來,緩緩說道:“你的氣力恢復了一些沒有,再吃兩個大餅。”仲少符實在肚餓,也就不客氣地接了她的大餅,說了一聲“多謝”。猛一擡頭,只見紅日當中,不覺有點詫異,心想:“我在校場的時候,日頭已經過午,難道現在已是第二天了?”上官寶珠似乎已知他在想些什麽,笑道:“此地已是離大都三百多裏的地方了,你也已經在布袋裏整整一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