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蜜語甜言淆黑白詭謀毒手害英豪(第4/8頁)

葉廷宗道:“這封信雖然是令尊寫給江大俠的,但由我帶去,只怕江大俠還是不能無疑。我怎能證明是受你囑托,而不是把你害死偷拿了你的信呢?”

這少年想了一想,覺得葉廷宗的顧慮也不無道理,說道:“我本來可以咬破指頭給你添上幾行,但可惜我的字跡我姑父也不認識。我已沒精神思想了,你有什麽好的辦法?”

葉廷宗道:“你和你姑父從前說過些什麽話,外人不知道的麽?”

這少年道:“我與姑父從來就沒見過面。”說到這裏,驀地叫道:“有了有了!我把我的身世告訴你,這是外人決不知道的。”

葉廷宗說了這許多話,為的就正是要求他自白身世,他怕這少年說到一半死去,連忙給他喝水,又把耳朵湊到他的嘴邊,說道:“你省點力氣,小聲說吧。”

葉廷宗聽了這少年的自白,才知他的父親本是西域一個小國馬薩兒國的王子,為了讓位給他弟弟,這才逃出海外的。這少年自幼跟隨雙親,沒回過本國,也沒有見過江海天。這次他父親要他去投靠姑父,學點武功。但卻鄭重地吩咐他,一定要等待馬薩兒國的太子繼位之後,他才可以回去見他叔叔兄弟。

這少年本來還要說及他為何遭受鷹爪圍攻的,但精神氣力都已耗盡,心知已是命在須臾,遂嘆口氣道:“葉兄,小弟身受大恩,只有來生報答了。請你草草將我掩埋,作個記號,好讓我爹娘來收我的骸骨,卻不必費時候找棺材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也該早走為妙。”

葉廷宗流淚說道:“葉兄,你不能走!唉,咱們恰巧又是同姓,要是你能活在世上,咱們可以結成兄弟。”

那少年道:“好,好兄弟,可惜我不能陪你了。你見了我的姑父,他會將你當作我一樣看待的。”說了這幾句話,自覺心事已了,雙眼翻白,便斷了氣。

葉廷宗看清楚他已“確實”死了,這才破涕為笑,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歡呼起來,“哈,哈,這可真是百世難逢的奇遇!我只須換個名,連姓都不用改!”

葉廷宗本來還未決定回不回家的,得了這樣的“奇遇”,登時打定主意,要做江海天的弟子,再憑借江海天的力量,結納反清英雄,幹一番“大事”。

他目的已達,又怕追兵意外早來,“萬一”發生危險,恨不得插翼飛到江家,哪裏還肯多花功夫掩埋這個少年。也幸虧他如此,這少年後來巧遇神醫,才能“復活”。

從此葉廷宗就冒用了葉淩風的名字,變成了江海天的“掌門弟子”,谷中蓮的“嫡親侄兒”。為了避免混亂起見,反正名字是個記號,“葉淩風”三字既然受了他的玷汙,本書今後也就不再用“葉廷宗”的原來名字,就讓他繼續叫做葉淩風吧。

但這假葉淩風卻想不到今晚又遇上了真葉淩風。

那黑衣少年(即真葉淩風,以下暫稱“黑衣少年”。)笑道:“我的名字可以送給你,但你用了我的名字做了些什麽事情,我卻想知道知道。”

假葉淩風(以下為了行文方便,省一“假”字)心裏恐慌之極,兩年之前,他恨不得救活這個少年,如今則恨不得將他殺掉。但他剛剛試過了這黑衣少年的本領,心知自己的本領雖然比從前高明了不知多少,但比之這個黑衣少年,還是頗有不如,暗自想道:“硬的來不得只能來軟的了。好在我於他有過一次‘救命之恩’,動之以情,或者還有幾分希望。”

葉淩風也不知哪裏來的一副急淚,忽地跪在那黑衣少年面前哭著說道:“小弟冒用了你的名字,實在該死。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大哥,你饒恕我,我才敢說。”

那少年雙手將他扶起,說道:“這是小事一件,不用介懷。你從前救了我一次,免我死在鷹爪刀下,我還未曾得報答你呢。我本來想不到還可以活的,你記得嗎?當時你要與我結拜兄弟,我因為命在須臾,沒有答應你。但我說,你見了我的姑父,他會將你當作我一樣看待的。如今你果然做了我姑父的弟子,正是如我所願。不過,我料不到的是姑父不僅把你‘當作’我一樣看待,而是完全以為你即是我了。嘿,嘿,這還超過了我的願望,那也好啊!”

葉淩風細聽他的言語,語氣之中,雖也不無怪他做得“過分”之意,但卻也似乎沒有問罪的意思,當下稍稍寬心,便順著他的語氣說道:“大哥請莫怪我,我當時也以為你是斷了氣不能再活的了。我自問武功低微,很想學點本領,好繼承大哥的遺志,小則向鷹爪報仇,大則驅除韃虜,這樣大哥雖死猶生了。”

黑衣少年道:“好,說得好。你就是懷著這個目的冒充我的身份麽?”

葉淩風道:“不錯。我怕江大俠不肯收我,一時計拙,想出了這個笨主意。”